自从郑征和何野下了山之后,紫阳观似乎变得冷冷清清,大家的情绪明显变得非常低落。现在冷玉生连去落凤坡喝酒都少了,似乎没了那种雅趣。冷玉生吴鸿飞他们一有时间便在内直阁里写字画画,好像是想将紫阳观的记忆都画下来、写下来似的,崔小冬和何野一直玩的比较来,何野的孩子心比较重,这次何野一走,崔小冬心里也不是滋味。每次练完功后也不蹦不跳了,就在床上躺着不起来,少了一抹活力。林柯依旧在观里忙进忙出的,好像生活并没怎么变,他来山上比较早,之前也经历了他三个师兄下山,当年他也哭得死去活来,那时他只有一个五师弟,现在他也惯了,虽然说心里也有点空拉拉的,回去内直阁也感觉安静了不少,但是生活还是要过,紫阳观的大小事务他还是要打理。没想到一个月后吴鸿飞也接到师父让他下山的消息,顿时抱着林柯不肯撒手。下山之前,他把一些医书赠给了冷玉生,告知了各师兄弟他家的住址后也下了山回了岭南。山上只剩他们四个和紫虚真人了,紫阳观更为冷清了。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知夏深。梅雨时节,淅淅沥沥。夏气渐浓,紫阳观的冷清氛围也淡去不少。言木槿经常趴在窗台边,看着雨脚从屋檐上滴落,虽然雨一直下,但是并不影响她那群师兄上课,反观言木槿,懒洋洋地在房里做几下俯卧撑就混过去了,何况春天一到,人很乏力,手撑着头也忍不住闭上眼游神。这雨一停,她开始感觉周边变得燥热,轻摇罗扇也扇不去夏日的躁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便是四月天。
这时她看到崔小冬抱着一个筐从她院子前走过,她一掐算时间,刚好是他们练完功的时辰。看着崔小冬抱着顶他半个人的大筐,她好奇地问:“小冬师兄,你为什么抱着这么大一个箩筐?”崔小冬只顾着赶紧往前走,倒不记得自己正好路过丹井阁。
“还说呢,九师兄一到梅林,看到梅子熟了可开心了,说你喜欢喝梅子酒,让我赶紧去帮忙摘梅子。”崔小冬嘟了嘟嘴,突然眼珠子一转,跑过去拉着言木槿说:“走,小师妹,一起摘梅子酿梅子酒去。”言木槿一看崔小冬满脸鬼主意的样子,嘿嘿一笑说:“就不去。”崔小冬抱着箩筐往前走着说:“你喜欢喝梅子酒,可不知道我们紫阳观的梅子多好吃,酸甜可口,一入口···哇,口水忍不住了···”崔小冬说得有模有样,言木槿有点垂涎地看着崔小冬,赶紧冲出门口,拉着崔小冬就往梅林跑去。崔小冬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在言木槿身后捂着嘴偷笑。
冷玉生一看到言木槿也来了,感觉挺奇怪的。“你怎么来了?”他话刚说完,便看到言木槿跑到一颗梅树下,摘了一个梅子,用衣服擦了两下,直接往嘴里塞。冷玉生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见言木槿把嘴里的梅子全吐出来,眉头眼睛鼻子似乎都挤成一块了。崔小冬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的,冷玉生一看这两个人,忍不住也笑了,不过在瞄到言木槿看过来那愤怒的眼神,他赶紧继续摘梅子。“崔小冬,你别跑。”言木槿在地上捡起几个梅子,直接往崔小冬身上砸去。
转眼到了仲夏之月,凉风习习。言木槿坐在窗台上,吹着夏风,望着星空。今晚月亮又大又圆,平时的满天繁星,如今只剩下星星点点,连银河也看不到了。她回到自己的案桌上,撅着嘴夹着毛笔,看着眼前自己临摹欧体的字迹,不知道为何,突然一种无限的凄凉蔓延开来,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很快就要和冷玉生生离死别一般。不管以后她是活着离开这个世界,还是死着留在这里,冷玉生是出家?还是孤寂一生?想到这,她默默想,或许她该放手了。
翌日正午,言木槿躺在案席上,轻摇罗扇。突然林柯在窗台探出头对着言木槿喊:“师妹,师叔到了,师父让你赶紧去天倪阁。”言木槿一听玄空真人来了,眼睛瞬间放出了光芒。她的续命丹终于到了。言木槿一口气跑到天猊阁,只见玄空真人和紫虚真人正在品茗,一看言木槿气喘吁吁的样子,玄空真人忍不住笑了。他说:“小徒弟,你脚程还挺快的。”言木槿喘了几口大气,才把气喘顺了。
“师叔,我···我等你太久了。”言木槿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赶紧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
“知道你等很久了,这不一炼好丹我就给你送过来了。”玄空真人从乾坤袖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了一颗黄豆大小的褐色药丸,拿了一杯温好的酒递给言木槿服下,言木槿感觉自己身子好像没之前那么沉重,人也变得精神起来,没那么困倦。
言木槿问:“师叔,这续命丹能延长我命吗?”
玄空真人叹了口气说:“我之前断你四年命,现在只剩下三年半,续命丹只是让你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渡过这三年半,要是没有续命丹,你有可能在一年之后,你只能躺着等死。”
言木槿听完撅了一下嘴,心想躺两年半等死,她还不如自我了断。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最多也只能三天服一次,如果太频繁吃,反倒会缩减你的时间。”玄空真人千叮万嘱。
“知道了师叔,徒儿谢过师叔。”言木槿点点头。
“明天大家卯时训练,你这次可以和大家一起跑山。”玄空真人说完拿了三个瓶子给言木槿并交代道:“千万记得,这药一吃完,你的命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言木槿假装没听到,抱着瓷瓶,拜别紫虚真人和玄空真人后,一蹦一跳地跑了。
玄空真人摇着头看了一下紫虚真人,紫虚真人在旁边点香沏茶,说:“师弟,随她去吧。”玄空真人本来想和紫虚真人说什么,停顿了片刻,最后只是静静捧起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