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它们来了
唐威坐在椅子上，西装革履，平静的眼神深处带着对死亡的恐惧，但是他极力的在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
他想拿起墙上挂着的弩弓跟他们做最后一搏，但是当唐威对上楚子航那双非人的黄金瞳时，他僵在了座椅上。
“这......这人是得了什么病吗，眼睛黄成这样？”唐威内心在狂吼，他见过红眼病，但是没有见到过黄成这样的眼睛。
“轰隆！”惊雷响过，一瞬间的白光将楚子航隐藏在黑暗中的身躯完全照亮。
“暴血”的效果还没彻底消失，他身上还残留着副作用。
半边脸被铁青色的鳞甲覆盖，显得无比狰狞。面骨在额头和两颊锋利地凸出。周身还飘着若隐若现的黑色火焰。
那简直是个燃着黑火的恶魔！唐威盗过不计其数的祖坟，邪性的东西碰过不止一次，但都没有这个可怖。
唐威坐不住了，求生欲战胜了恐惧，他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随后扑向了墙壁上的弓弩。
上弦，发射，基本是在同一时间完成。并且他的眼睛也流露出了淡淡的金色，不过并没有楚子航眼睛颜色那么深。这也是他惊讶的原因。
“嗖！”
弩箭撕裂了空气，仿佛撕开黑色丝袜。这种距离，又这么强有力的一箭，基本上没有躲避的空间。
但是楚子航并不需要躲避，只是轻轻弹指一挥，那弩箭从中间一分为二。
对方缓缓抬起头，十倍于唐威的金色瞳光爆射，仿佛要将面前这个人给点燃。龙族血统里的残暴特性充斥了楚子航的大脑，他变得有些无法控制了。
他低声嘶吼道，随后目光锁定了唐威。
唐威瞬间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的目光强行推了回来，他不由自主地跪下，瑟瑟发抖。
对方也是金色瞳孔，但有着压倒性的力量优势，这是血统上的完全压制！
唐威再也没有勇气和他对视，也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猎人在面对自己金色瞳孔时会瑟瑟发抖。
那种感觉是面对什么魔神，瞳孔里放射的金色裂纹组成复杂的花纹，如能剥夺人的精神。
楚子航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唐威的脖子，然后狠狠地推到墙上，双腿离地。
唐威现在觉得捏住自己的不是手，而是铁钳，他的颈骨正处在开裂的边缘。
他全身抽搐，但是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铁钳缓缓地收紧，大脑缺血，意识混乱，目光渐渐模糊。
虽然对方像是笼罩在火焰中，但唐威从那只手上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那双黄金瞳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缓慢地一张一合。那绝不可能是人类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他在观察唐威，对垂死的唐威带着冷漠的好奇心，就像是小孩子用树枝捅死蚂蚁。
颈骨发出咔咔的怪响，唐威从未想过原来听着自己的脖子断掉是这样的可怖。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这个时候他反倒希望对方快点。
因为比起死亡，面对这双眼睛显得更恐怖！
“楚子航，”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非常有威严。
这道声音如雷般在楚子航脑中炸开，本来变得有些残暴的眼神瞬间清晰了起来。
他看着已经变成猪肝色的唐威，连忙松手。任唐威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唐威刚刚恢复了一丝神智，还没想明白自己是不是该庆幸楚子航没有赶尽杀绝，抬头就看见对方转身抄起了沉重的灭火器钢桶。
“难道是要砸死？”唐威心里一抽，其实倒也说不上被捏死好还是砸死好，不过给个利索的有那么难么？
对方压下喷筒对着唐威一阵猛喷，吹灭了唐威身上的火焰。唐威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被点着了。
对方扔掉灭火器，缓缓地后退，每一步都在地毯上留下漆黑的脚印。缠绕着他的黑红色气流渐渐淡去，那层蒙眬的气界也消失了，皮肤上的铁青色鳞甲好像探出头来的虫蚁，重新缩回了皮下。那并不是什么魔神或者怪物，是个年轻人，清秀的年轻人，甚至只能算是一个大男孩。他穿着联邦快递的工作服，全身湿透，如果不是右手那柄肃杀的利刃，他看起来只是个冒雨来取快递的小弟。唐威看得傻了，好一会儿才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男孩坐在沙发上，双手按着长刀，缓缓地调整呼吸。
唐威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呆呆地看着男孩，男孩低垂着眼帘。他忽然从怪物变回了男孩，又好像是忽然从男孩变得苍老了。
“多谢了。”楚子航向着门口说道。
“你的这个形态有副作用，似乎是会丧失理智？”路明非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楚子航点点头，“暴血，可以提升我身体里龙族血统的浓度，让我能够释放出更大的力量。作为代价，会遭受到不可逆转的副作用。那就是血统浓度急剧上升，我也会变得更加靠近龙族，在突破临界点以后，我会彻底成为龙族的走狗，也就是那些死侍。”
“没有解决的办法？”
“暂时没有。”
“那你以后就少用这股力量吧。”
楚子航点点头，随后看向蜷缩在地上的唐威，“抱歉，弄疼你了。”
“没事没事，我有医保。”唐威惊慌失措，他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像个杀人恶魔的人又突然变成了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伱拿了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楚子航说道。
唐威二话不说，打开保险箱拿出那个纸袋，小心翼翼地捧了过去。
“没有拆开过？”楚子航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封条。
“没有没有，是客户要的东西，我们哪敢偷看？本来是要今晚寄出去，您就来了。”唐威点头哈腰地说。
“抱歉造成了财务损失。”楚子航收起纸袋。然后扭头看向路明非，“任务完成了，我们走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来没有来过，只留下了惊魂未定的唐威。
不过好在二百五十万美元还在，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发誓以后金盆洗手，绝对不再干这种事了。
唐威呆立了几分钟之后，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他似乎是真的活下来了。
他颤抖的手摸出手机，拨通了老爹的号码。电话刚接通就传来老爹又惊又怒的叫骂，骂他说了一通丧气的鬼话之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回拨他也不接，吓得老爹心脏病差点发作。
“哎呀，都给你说了我有重要的客人来了。饭煮得怎么样了？我马上回来了给我留口热的。”唐威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他疲惫地靠在书柜上，“活着的感觉，真好。”
......
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地球投影上，位于东亚的红点瞬间消失，施耐德仰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任务完成了，”曼施坦因低声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则是查清楚这次任务造成了多大损失，希望没有人员伤亡。”
“执行部的人只需要完美的将任务完成，至于过程，并不重要。”施耐德说道，“楚子航再一次向我们证明了他的本事，‘SS’级任务也圆满完成。”
“我其实不想恭喜你有这么好的学生，”曼施坦因神色严肃，“但是他又一次出问题了。行动开始的一分五十秒后，他就完全脱离了我们制定的计划。虽然他成功地夺回了资料，但我们不清楚在那三分十秒里他做了什么。还有他造成的大量受伤事件，这次善后工作可不轻松。虽然我很担心善后的账单数字惊人，但你知道，最大的麻烦不是这个。”
施耐德点点头：“是任务报告，他这一次可能在失控边缘。”
“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这件事你必须想办法处理。危险血统对于我们的伤害你是清楚的。”曼施坦因说，“别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判断。”
“但是有路明非照看着，这一次应该不会出现大问题。”施耐德低声说。
“那是当然，我的路明非是最强的。”古德里安满脸得意。
......
“你受伤了。”路明非看着被血迹染红的快递员衣服。
楚子航躺在驾驶座上，捞起衣服，腰间有一道三厘米深左右的伤痕，被分割的血肉还在蠕动，似乎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是刚才那些死侍。”楚子航用手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流出，“那些死侍突然变强了十倍不止，我根本不是对手，要不是你忽然出现，也许我已经......”
说着，楚子航有些愧疚，同时也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这不怪你，”路明非开导道。
“没错小孩儿，你知道刚才你面对的是什么吗？”密米尔也跳出来说道。
“是什么？”楚子航满脸疑惑，心想道那些不都是死侍么，还能是什么。
“他们的背后有神的存在。”路明非说。“死侍忽然变强也是神插手了。”
“神？”楚子航心底一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字竟然在现实里活了，随后他试探性问道，“你们说的神是龙王还是？”
“当然不可能是那些四脚蜥蜴，他们怎么可能有资格被称为神。”密米尔不屑的说道。
路明非点了点头，“这个世界被外来的神入侵了，她的力量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包括那些龙王。”
“什么！”楚子航震惊了，要不是他知道路明非和密米尔身份神秘且不会骗人，他绝对会把他们当做神经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问他咯。”密米尔瞥了路明非一眼。
“我与那位神有一些关系，”路明非眼中闪着复杂之色，那是一段他不想追忆的历史，即使已经过了很久，但是每一次发生的事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楚子航一头雾水，他们说的关于神的事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世界不是只有龙么，突然冒出来的神是什么鬼？
车轮转动，将地面上的雨水卷在轮胎中，随后快速的甩飞出去。
“你不要紧么？”路明非打开车门，回头问道。
楚子航摇了摇头，“龙血的恢复能力是普通人的好几倍，这点伤要不了多久就痊愈了。”
“那就好。”路明非打着雨伞下了车，脚边泛起泥泞，打湿了他的裤脚，从伞上面滴落下的雨水也一直淋在密米尔的脑袋上，尽管他一直在骂骂咧咧，但是路明非并不理会他。
逐渐的，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楚子航收回目光，然后他终于绷不住了，脸色变得苍白，看来他受的伤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很容易便愈合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打开引擎，保时捷发出阵阵轰鸣声，仿佛一只野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而发出的咆哮。
疼痛感让楚子航汗如雨下，打湿了他刚换上的棒球服，他努力的看着前方，待眼神重新聚焦时，车子发动了。
暗蓝色的闪电穿梭在雨幕中，随后一路上了高架桥。他和路明非住的地方隔着并不近，这是回家最短的路径。
好在暴雨天路上并没有多少车，楚子航也不用担心要用多大的注意力开车。可自此上了高架桥后，一股不妙的感觉始终在他心头萦绕。
“该死，不会吧？”楚子航咬牙，金色的瞳孔四处张望，除了大雨似乎并没有其他东西。
可是他并没有因此放松，村雨放在车门旁，随时能够拿出来。
可是伤口并没有及时止血，失血正让楚子航的脑袋产生眩晕感，眼前晃过重影，和一辆生锈废弃的迈巴赫。
等等！迈巴赫！
楚子航瞬间睁大了眼睛，他猛的踩下了刹车。100码的车速忽然间被急刹制动，又因为地面上满是雨水，整俩车身足足打滑了四五米才停了下来。
保时捷横在高架中央，楚子航并不担心有其他的车辆会过来，他打开车门，手里紧攥着村雨。
任由冰冷的雨水往他脸上蒲去，楚子航来到了那辆废弃的迈巴赫面前。指间拂过，带着锈迹。
“这算倒霉么？”楚子航闭着眼，血液在他体内沸腾。他答应过路明非以后尽量少用，可现在却不得不用了。
因为他感觉到四周的地面上有黑影浮现，像史莱姆一般在地上蠕动。四周白雾升起，和六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高架桥，迈巴赫，只不过现在只有楚子航一个人了。
“是人类，好久没品尝过人类了~”
“看啊，多么美味的血液~”
楚子航瞬间睁开眼睛！
它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