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怎办
何雨柱整日被许大茂带着走,自个儿也不累,便慢慢儿地走着,途中见着了什么好玩喜欢的,便停一停,这么磨磨蹭蹭的,顺着许大茂气息到了传说中的洞府之时,天已黑透了。
一抬头,便瞧见老高的一座牌坊巍巍然矗在他眼前,不知是何材质,似玉非玉的,微微泛着莹莹光彩,上书几个篆字,何雨柱抬着头瞅了瞅,认出是“妖君”二字。
——那条鱼来头不小嘛。何雨柱略略一点头,稍稍留了个心眼,倒也没觉着有什么——瞧这龙门洞府。
走这么老远也不曾见着个修成人形的妖精,便晓得任凭这上边写的是“妖君”还是“玉皇”,如今都没落了。
牌坊后是笔直一条上山的石阶,仰着脖子也看不见尽头,与牌坊一般是那似玉非玉的材质,如今天暗了,叫月亮照着,阶上同牌坊上一圈隐隐柔光,当真有几分仙气。
道旁是两路青松,被月光映作黛色。
何雨柱上上下下地把这地方打量了一番,试着扔了块小石头进去,不过刚刚落进去三分不到,牌坊正中便金光大盛,一个图腾凭空凝了出来。
同白天进来时遇到的那个差不多模样,小石子被吸至阵法正中,不出片刻,便化作齑粉,半点痕迹也找不到了。
何雨柱挑挑眉——够野蛮啊……当初叶清小师叔来这儿的时候碰见的想必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何雨柱瞪着那个正在缓缓消失的阵法,四下乱瞟了几眼,突然觉着他那小师叔能只是经脉全废却不丢了性命……委实是个高人。
不等何雨柱为他的先见之明小小地舒一口气,便见石阶上一道红光倏地飚到了他眼前,停下来便聚成一个人影子——许大茂。
何雨柱还没减了面上怔忡,又被惊得一愣。却见许大茂拧了拧眉头,将眼睛一眯,下巴一扬,冷冷一笑,看模样像是怒了。
诶?
“有、本、事。”许大茂一字一顿。
何雨柱:“……?”
许大茂死死盯着他,半晌方把头一扭,袖子一挥,牌坊上莹光更亮了些。他深吸口气,尽量将口气放缓,道:“进来。”
何雨柱有点莫名,迟疑着探了探脚尖,见果真并无异象,方放心地走上石阶。一面寻思着许大茂为何生气。
——可生气便生气罢了,那么明显的松了口气的眼神又是什么呢?
何雨柱是极熟悉那样的眼神的,那只在他已故的母亲和师父叶玄真人眼中见过,他同样清楚那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那是一个人真的在用心挂念着另一个人才有的眼神。
所以是……那条没心没肺的鱼在担心他?
何雨柱摇摇脑袋——定是看错了。
许大茂待在浣花轩门后,没走。
桃花被风一瓣一瓣地吹下来,有几片拂在他身上。许大茂用手拈起,愣愣地看了半晌,好似从未见过桃花似的,许久,才一松手,任其被风不知送到了什么地方。
他又怔怔地瞧着天上那弯月亮,呆了好一会儿,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桃花兀自芬芳。
俄而,许大茂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腾空一跃,在旁边树上一瞪,便进了浣花轩院中。
房中却是亮着灯的。
许大茂一皱眉,大步进了门,但见何雨柱手托着腮坐在案前,另一手食指轻轻敲着桌面,眉目微垂,掩住了大半的眸光,不知在想什么,竟不曾注意到许大茂的动静。
许大茂隐匿了气息,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后,定定地瞧着他的背影,仿佛一下子不认识这人了,要将这人深深映入脑海一般。
何雨柱原有几分倦意,可在那牌坊前被那阵法一激,又跟着许大茂在这地方晃荡了许久,就是有三分倦意如今也去了两分,说是“天色已晚且自休息”也不过是借口——他哪里睡得着?
不过是觉着许大茂瞧他的眼神有些诡异,他着实……有些受不住罢了。可许大茂走了,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只好瞧着外边的月亮发呆。
呆着呆着,似乎就想起了什么。
依旧是文华门吧,这个时候洞庭的人无论如何也该到了,印微说不定也在,他应该会抢先上山告知叶玄自己的情况,师父他……指不定会怎么想。
片刻,何雨柱忽的意识到——奇怪,他怎么总在想文华门?
许大茂突然出了声:“怎么还不睡?”
何雨柱先给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这家伙说不定老早就在这儿看着了,别说他自己分神不曾注意,就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只要这家伙乐意,想要避开他的眼睛又有何难?
“睡不着。”
许大茂歪头看着他,“如何就睡不着了?”
何雨柱默——这哪是有原因的?
“在想什么?”许大茂见他不语,仍旧问道。
何雨柱踌躇了会儿,照实答:“文华门。”
许大茂好似不能理解一般皱一皱眉。何雨柱失笑,挥手道:“你不也不曾休息?”
“我也睡不着。”许大茂瞪大眼睛瞧着他,显得格外认真。
“为何?”何雨柱同样问。
许大茂张了张嘴,一垂眸,好似在思考着什么的模样,半晌不曾言语。何雨柱饶有兴趣地瞧着,无聊了这半夜,终于找着了个貌似有意思的事情。
须知这条鱼成日爱睡,从前恨不得直接趴在温泉池里一整天也不起来。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干了。
何雨柱想,这条鱼没什么心思,已经活了这上千年,差不多把好奇的想看的都看了个遍,却还有足够长的岁月,叫他不知如何度过,因此才成日要么喝酒要么睡觉。
正巧他也颇为享受,不觉无聊。
可这鱼说他睡不着,敢情是有什么心思了?
许大茂当然有心思。就好比现在,他就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何雨柱,他刚刚看着他,突然很不爽这家伙直到这地方仍然想着他的文华门。
现如今文华门有他师父叶玄坐镇,就是洞庭那干废物当真去闹,也掀不起什么风波来。何况那破门派现任掌门不是他,下任掌门也不是他,他瞎操什么闲心?
可至于为何不爽,许大茂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切源头似乎只不过是一种被忽视了的感觉,忽视本没什么,他从前过得也没什么存在感,可偏偏这种感觉的对象是何雨柱就叫他烦心。
许大茂觉着他似乎懵懵懂懂地感觉到了什么,那样的感觉说不上很舒服也说不上很难受,不过一根线拉扯着自己一颗心晃晃悠悠,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许大茂生平最怕别人搅了他的清净,若换了从前哪个人这么不识好歹乱了他的心,他早把那家伙一袖子甩到九霄云外,可偏偏这个人是何雨柱。
何雨柱,悠然悠然,不得悠然。
接着思路就飘远了,飘到刚认识何雨柱不久的时候,他当了他的半个老师,告诉他“善用五感”,结果这家伙危急时刻就直接扑上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许大茂想,何雨柱这家伙本来是稳重的,只是师承叶玄门下,骨子里沾染了老酒鬼的不着调,所以偶尔也要干出点儿别人干不出的事儿,才算对得起他师父这朵奇葩。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许大茂视线下移,放在何雨柱腰间——那儿有两件东西,一件是白玉珏,一件是悠然剑。他心神一晃,忙将视线滑到别处去了。
何雨柱瞧着他这模样,一笑,“怎的,睡觉还要人陪不成?”
许大茂一挑眉,“好啊。”
何雨柱一愣,他说的本是玩话,不想这条鱼竟答应得如此干脆,叫他都……不知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