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茵萝一达到目的就拿着本子就往外走。
“爹爹,我再去娘娘那里待会儿。”
“这小妮子。”
宋宁宗只能无奈的在后面摇摇头,可嘴角的微笑却一直没停。
对于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作为父亲最担忧的事什么,那就是不再把娘家当成自己的家,跟自己这个父亲生疏。
至于是什么皇庄,别说是赵茵萝要一个,就是要十个,宋宁宗也不会皱下眉头。
“知道怎么做了?”
宋宁宗朝那个内侍吩咐了一句。
“是,保证公主殿下收到的会是一个干干净净,跟本子上一模一样的皇庄。”
内侍恭敬的回道。
“嗯,去吧。”
宋宁宗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至于说为什么皇庄会不干净,他连问的心思都没有。
就算明着跟宋宁宗说,这些皇庄有问题,可他哪里有时间去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无非就是自己那些宗族子弟的龌龊事情而已,可这些人即使再纨绔一些,肉毕竟还是烂在锅里的。
可如今他要关注的却是朝堂内外,不管是南宋历朝留下的沉疴,还是边疆从未安宁过的战事。
都已经牵扯了宋宁宗绝大部分的精力。
正当他准备再次伏案查看奏章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把已经拿起的那本奏章又放下了。
朝着一个无人的地方招招手,一个红色的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了那里。
“茵萝的功夫到了什么层次了?”
“登峰造极。”
这人的声音有些含糊,似乎就像是嘴里含了什么东西似的。
登峰造极?宋宁宗毕竟不是武人,不懂对方这个形容词的具体含义。
“与你比如何?”
宋宁宗问道。
可是这次那个红色的人影却意外的沉默了许久没有开口。
“怎么,朕问你话呢。“
宋宁宗有些气恼。
“官家息怒,我只是在思索该如何回复您。”
红色人影不急不缓的说道。
“自然是如实说来。”
宋宁宗不悦的说道。
“如果说是内息,公主已经不弱与我,可要是生死相斗,公主接不下我十招。”
红色人影的语气变得尖利了几分。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以公主为生死相斗为对象的。”
宋宁宗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
“管家勿恼,我只是比喻,好让陛下能有所认识。”
红色人影还是那么平静,似乎宋宁宗的态度并不能挑动他的情绪。
“那……驸马爷如何?”
宋宁宗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又是沉默,更长时间的沉默。
“红衣!”
宋宁宗已经有些暴躁了。
原来这个红色人影,真的就叫红衣。
“深不可测。”
红衣此时的声音倒是清晰了不少,可语气里却是深深的忌惮。
“你在害怕?你也会怕?”
宋宁宗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不是怕,是期待,或者兴奋,我也不清楚。”
红衣摇摇头。
“当一个人长久的待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一开始会害怕被别人发现,尤其是敌人,那会送命。
可一旦在黑暗中待的太久,久到没有人再能看到你,你就又会期待被什么人发现,哪怕一次。
自从驸马爷第一次进宫开始,我就知道他能看见我,就算我们从来都没有对视过一眼,但是我就是知道。”
红衣有些激动的说道。
“红衣,记住你的使命。保护我皇室,而不是为了你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就肆意的窥视朕的公主与驸马。”
宋宁宗神色严厉的喝道。
他可以关心自己的女儿跟女婿,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属下瞒着自己胡来。
红衣听完点点头,在确定宋宁宗已经无话问他的时候,又引入了那同样红漆遍布的宫廷之中。
在黑夜里行走,你要保持隐秘自然是要黑色的夜行衣,可在这个朱红满布的宫廷之内,自然是要穿一身同样的红,才能隐藏自己。
宋宁宗见红衣已经隐入暗地,小心的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的是“子虚”二字,然后旁边涂涂改改,似乎打过一个叉,后面又画了一个圆。
“哎。”
宋宁宗在犹豫了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把纸条又收回了袖子。
又看了看桌子上依旧摊开着的那副临安皇庄分布图,在赵茵萝选定的皇庄上仔细看了看。
附近的村子也好,最近的禁军军营也罢,都是一指头一指头的点着看过去的。
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让本来就没怎么去过临安城外视察的宋宁宗自然看不出什么花样来。
“何家村,牛家村,靠的最近的就是这两个了……”
……
正是开春的时节,牛家村家家户户都在田地里忙活着,而此时一队队的马车拉着些这里人从来没见过的行当进了他们村子。
除了几个正在关键工序上劳作无暇他顾的人,几乎所有人的见到这队马车的人都开始驻足旁观了。
这样的场面,就是那几乎偶尔有机会进临安城里的人家也没见识过。
“这是来的哪位大老爷了?”
“大老爷来我们这穷村子干啥?”
“肯定是大人物,你没看村长都在前头给马队领路的吗。”
“切,怎么看不见,我又不瞎,你看他那小人的摸样,头都快低到人家的屁股底下去了。”
这些人都在讨论着,也有人在暗暗听着别人的讨论,至于这位在背后说村长坏话的,会不会被正想拍村长马屁的人出卖,那就不知道喽。
这些马车队自然就是陈子云跟赵茵萝的家当,其实并不是很多东西。
只是赵茵萝就算再不在意自己的公主身份,可长久以来养成的生活习惯已经是那般了,不可能因为陪着陈子云搬到这里来,就委屈自己不是。
所以大大小小的衣服,生活上必不可少的装饰,一些盘碗碟子,加上几个已经尽量减少了的仆人的零零碎碎。
所有这些加在一起,没几辆马车是真的装不下的。
房子是现成的,本来是让管理附近的皇庄的人住着的。结果那位奉旨清理皇庄里的腌臜东西的时候,顺道把这位平时习惯了损公肥私的管理者也给一起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