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苗下田后,第一件被提上日程的便是认字一事儿。
简短的家庭会议后,时间定在了每天晚上的亥时。
舒韵本来只打算教自家的几个娃娃的,哪知顾有松等人听说后,纷纷找上了门。
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舒韵通通应了下来。
到正式开课那晚,大大小小的娃娃加在一起,居然有近二十个。
顾初心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她娘故作严肃的模样,心里对她的脑回路也是佩服至极。
什么三字经、千字文,统统不存在的,第一堂课,就俩字,“买”、“卖”
用她娘的话说,哪怕天塌下来,这俩字也得认准了,记牢了。
买卖做亏了事小,别到时候把自个儿卖了,还帮人数钱。
顾有粮拉着顾有地再次捣鼓起筒车来。
虽然不知道林记那边为什么没有动静,但顾初心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并趁着空闲之余,在靠近村中间的山脚处,继续开荒。
“三丫,这片打算用来做什么?”三牛好奇地问道。
“种花。”顾初心将手里的小石头扔到一边,笑着回道。
大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既然是种花的话,那肯定地方越宽越好,对吧?”
“那是自然。”陆海说道,“尤其是一年四季都种话,成千上百种,那得要多少地方?用脚趾想也能知道。”
“我们加把劲儿,从这里开始,一直到房子那边,全部都开出来,到时候想种多少种多少。”
“我看行。”陆海赞同的说道,“也省得以后被别人看上,麻烦。”
“谢谢两位哥哥,还有姐夫。”
“没事儿的,三丫,你要是有事,就忙你的,这里交给我们就好。”大牛笑着冲她道。
——
两天以后,村里突然来了十几个穿着黑色短褂的壮汉。
走在最前面的人虎背熊腰,一脸的凶神恶煞。
彼时的顾初心正和二丫整理着货物,为第二日的出摊做准备。
就听她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各位好汉,可是有事儿?”
为首的壮汉从胸口掏出一张纸,“我们是奉林记香铺的少东家之命前来取货的。”
顾初心皱了皱眉,快步走了出去。
二丫见状,也放下手里的东西,紧随其后。
“阁下是林记的人?”顾有粮将两丫头挡在身后,皱眉问道。
“不是。”壮汉扭着脖子应道,“林记雇我们来取货的。”
“那阁下可知,这批货是有问题的。”顾有粮直言不讳地说道。
壮汉皱眉,“货有问题,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负责取货,有问题你们自己处理。”
“没有货。”顾有粮不想和他们扯了,一时间态度冷漠了不少,“诸位还是回去吧。”
“那不可能。”状汉道,“没拿到货我是不会走的。”
“随便你们。”顾有粮说完,便打算带着两丫头回屋。
“顾东家这是准备供着我们吃喝不成?”
“粗茶淡饭,壮士恐怕也瞧不上。”
“这么说来,顾东家是不打算认账了?”
“认不认账的,是我们跟林记的事,与阁下无关。”
“顾东家这是逼我们来硬的?”
“不敢。”嘴上这么说着,可顾有粮的面色却看不出丝毫不敢之意。
“如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壮汉话音落地,身后的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向已然走至门口的三人。
顾初心眼底一抹冷意划过,就要动手时,廖村长含着怒气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跟谁不客气呢?当我磐宁村没人还是怎么?”
他身后还跟着廖城等汉子。
壮汉不悦地看向他,“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这村里的大小事务都归我管,有事儿找我说。”廖村长双手背在背后,黑着脸道,“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带着人来我们村里闹,算是怎么回事儿?”
“老头儿,我劝你们别管闲事。”壮汉摩挲着腰间的刀,恶狠狠地道。
“谁多管闲事?”廖城黑着脸走到他们跟前,“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顾有粮给两丫头塞回屋里,转身走到廖村长跟前,“廖叔。”
廖村长点了点头,看向为首的壮汉,继续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过节,但想要以多欺少,在我们村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首的壮汉恶脸看着他们,就要抽出腰间的刀时,被他身后的小弟一把按住了,“大哥。”
壮汉顺着他的目光过去,越来越多的村民往这边走来。
这时听到消息的顾有地等人也扛着锄头,扁担回来了。
身后的小弟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大哥。”
壮汉借坡下驴,放下两句狠话后,便带着人走了。
丝毫没注意到头顶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轻烟。
顾有粮跟村民们道了谢,送完他们回来后,和沈长发等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回了屋。
“闺女,这林记是想干什么?”顾有粮咬着唇角,不解地道。
“大概是哪个环节出了意外吧。”顾初心眼底一抹冷意划过,转头从桌子上拿出一封信件,“爹,让人把这个送到林记去吧。”
顾有粮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拿着信封,便出去找人送货了。
——
隔日将要收摊时,林记派人递了回信过来。
回去的驴车里,二丫见顾初心看完信件,便道:“说什么?”
顾初心敛下眼底的情绪,抬眸冲她笑笑,“林记的事儿解决了,这是赔礼。”
二丫接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依旧一脸迷茫,“这是什么?”
“房契。”顾初心一脸美滋滋地道,“咱俩以后也是有铺子的人了,开不开心?”
“真的?”二丫惊讶地捂住了嘴,“他们不但不要香皂方子,还送给咱们铺子?为什么呀?”
“大抵……是良心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