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太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这炭的品质好啊?”
“是,比镇上大多数富人家用的都好。”沈长发笑道,“我那会儿送鸡去刘府,听管事说,他们家那炭还是刘老爷家在府城的亲戚花大价钱买的。”
“哎哟!”何氏惊讶地道,“那这炭不是老值钱了?”
“值钱又有什么用?”许老太一脸的不爽,“这大热天的谁买炭?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外吃饭都成问题的情况下。”
“那我不会留着冬天去卖?”卫老太不屑的撇了她一眼,“把你给操心得。”
顾有粮心里也觉得膈应。
他闺女现在才十几岁呢,搁上辈子也就刚刚上初中而已。
正是需要关爱和鼓励的年龄。
来了这里变成操心命不说,还时不时的就要被打击一回。
要说,他就不该依着这具身体,顾及着堂兄弟之间的情分。
倒是他闺女,一脸没事人似的,吩咐大狗几兄弟去找干净易碎的石头。
而后让他和老二以及沈长发想办法给木桶底部扎几个小孔出来。
她自己则带着舒韵以及韩氏等人在水坑边缘采集苔藓。
顾有粮大抵猜到了闺女的想法,给木桶开好孔后,在附近找了几根树枝,做出了可以放置木桶的架子。
木桶底部铺上一层苔藓,再放入敲碎的木炭,而后是用石头敲打出来的细粉,最后是小石块。
一套简易净水器就这么成了。
将净水器放在架子上,下边放着另一个木桶。
顾有粮从水坑里提来水倒进去。
在大伙儿期盼的目光中,上边的木桶开始滴出来水来。
“哎呀!你们看,这水真变清了。”王婆子指着水滴惊喊道。
沈长发见状,随手从一旁的板车上拿个碗,搁在木桶下方接着刚滴出来的水。
没一会儿,滴水就将碗底就给铺满了。
“真的是干净的。”顾有地看着碗里的水,一脸激动地说道,“我看和咱们在村里那会儿喝的那水差不多。”
“那炭黑黢黢的,还加了石粉,这水倒进去没变得更脏,反而变清了,还真是出乎意料。”顾有田甩着胳膊,一脸的意外。
“往后咱碰上脏水倒进这里面,是不是一直就能喝上干净的水了?”比起水为什么变清了,王婆子更加在乎这个。
感受到她投过来的目光,顾初心笑着点了点头,“嗯!若是想快,可以再弄个桶。”
“不弄了,不弄了,有这个就行了。”王婆子连连摆手否定,“多等一会儿没关系,可别以后碰着水没东西装。”
顾初心耸了耸肩,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也没忘提醒大伙儿,“水虽然变清了,但这里毕竟是荒郊野外的,咱们也不知道水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掉里面,所以还是烧开了喝,放心点儿。”
三位老太太一听这话,对视一眼,纷纷扭头吩咐自家的儿子孙子拾柴火去。
接下来就没顾初心什么事儿了,加上起来得有些早,她便就着她娘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草席睡了一觉。
顾有田在大伙儿烧水做饭的时候,订了个木框子,将剩余的木炭全装在里面,方便带走。
王婆子也趁着这机会,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在舒韵的指导下给家里人做了口罩和头套。
——
没吃饱,也没喝足,大伙儿依旧满足得不得了。
只是省了又省,耗费一天时间收集来的水,也不过坚持了五天而已。
顾初心再次在大伙儿的掩护下,选了处相对隐蔽的高地,举着望远镜观察四处的情况。
依旧没有发现水源,却撞见了让她感到费解的一幕。
“闺女,怎么了?”
“爹,你不是说往西是大山,往北是怀江府城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咱们前边的灾民没有往有大路的北边走,而是沿着西边的小路去了。”顾初心瞅了一眼前方,回头继续道,“而且有三批灾民是从北边过来,在分叉口短暂的停留后,也去了西边。”
“嗯?”顾有粮也有些摸不着头绪,但也没忘记安慰媳妇儿和闺女,“先别想那么多,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路上,舒韵悄悄和顾有粮咬耳朵,“该不是府城不欢迎咱们这些灾民吧?”
“也不是没可能。”顾有粮道,“说难听点儿,那灾民进城就跟鬼子进村差不多。吃穿住,若是有一样没安排好,指不定就得出乱子。宁王手里若是有粮,早就开仓赈灾了,哪里又会等到今天都毫无动静?”
“皇帝也不管管吗?”舒韵想着电视剧里的剧情,“宁王无能,不正是皇帝收买人心的机会吗?咋连着两年都毫无动静呢?”
“那我哪知道?”顾有粮动了动脖子,“我跟皇帝又不熟,哪里知道他是咋想的?”
顾初心瞥了眼夫妻俩,道:“俗话说,有山有水,西边既然有山,那有没有可能也是有水的呢?”
顾有粮仔细一寻思,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道:“闺女,你爹我没混到府城,不代表我们那块没有混到府城的人。这一路来来往往的,若是能轻易找到水,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不传过去,尤其是在连着干旱了两年的情况。”
顾初心耸了耸肩,“那就再往前走走看吧。”
——
分岔路口,顾有粮寻了个看起来较为面善的老爷子打听情况。
老爷子跟着家人刚从府城的方向过来,听见顾有粮的询问后,抹着眼角道:“没路了,没路了,老天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人留哦。”
伤心欲绝的模样给顾有粮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好在老爷子也不需要他接话,摆着手开口道:“地龙翻身,大半个怀江府城都被埋了。我们本来寻思着去松江府讨个活路,昨儿却听说松江府也乱了。没活路了哟,没活路了哟……”
老爷子叨咕了两句,冲顾有粮摆摆手,带着家人往西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