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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见自然是不可能有的,自己从对面回来,军统本身也会防着他,这时候就算是让他挖空心思去搞情报,这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因为自己现在本身就身处考察期,这时候贸然行动,那真的是无异于粪坑里点灯——找死。叶晨笑着对上线老孟说道:

“我没意见,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这时老孟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老许啊!我刚刚接到内线同志的通报,说是国党军统局正在筹划的‘东北行营督察处’,准备派遣一批精锐特务来沉公干。所以,我想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说着,商人取出两张照片递给了许忠义。“这一男一女,就是这批特务的负责人。”

男的梳着背头,气宇轩昂潇洒不凡。没错,这就是齐公子——许忠义的死敌。至于女的,那是国色天香,貌美如花,远远瞧去犹如仙子下凡。叶晨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还真是山水有相逢,重庆一别,这不马上就要在奉天重聚了嘛。

能做地下工作的,无一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老孟第一时间发现了叶晨的异常,不露声色的问道:

“怎么了老许,你跟这两个人认识?”

叶晨笑了笑,也没打算隐瞒,而是直接说道:

“这两个人就算是剥了皮我都认得他们的骨头,男的叫齐公子,姓齐名思远,是同盟会元老齐墨轩的长孙。在军统总部,他压制打击了我四年;至于女的,则是齐公子的表妹,她叫顾雨菲,是汉中班四期的,绰号‘军统一枝花’,咱们有麻烦了!”

老孟收敛心神,看向了叶晨,然后低声说道:

老许啊!那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对着老孟说道:

“要小心的不是我,而是你,有个消息我想告诉你,沉海的三江货栈,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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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老孟的脸色瞬间巨变有些焦急的问道:

“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叶晨对此不感觉到丝毫的意外,能在奉天和

“于秀凝能查到货物买家,这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在青浦班的时候,她就是全能考核的第二名。”

“嗯?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不过是个卖家,就算通红,那也因为你是被我党派回来做卧底的,这点他们不是很清楚吗?”

叶晨并没有马上解释,喝了一口茶,沉思许久,这才又道:“于秀凝家里有张市区图,在三江货栈那个位置上,多了一个针孔。很明显,这是刚点上去的。而这个针孔,本身就有很多说道。”

“哦?”老孟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了叶晨。

叶晨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陈明找借口让我看地图,应该就是出自于秀凝的授意,其实就是想让我看到地图上的针眼。他要暗示我,三江货栈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怎么做?”

老孟点了点头,敬候叶晨的下文,就见叶晨接着说道:

“如果这个时候,三江货栈突然消失了,那我的嫌疑就最大。因为我敢断定,货栈是红党窝点这个秘密,陈明只告诉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老孟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过了许久,他哀哀叹口气,怀着万分内疚的心情说道:

“这是我们的疏忽啊!由于我军率先进驻沉阳,所以从心理上便认定沉阳是我们的jf区。所以某些同志,就没有按照白区工作的经验,进行有效地隐蔽防范。现在看来,这个失误很致命,我会尽快通知上级总结经验,积极考虑补救措施,以免给你们这些开展地下工作的同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叶晨摆了摆手,然后面带微笑对着老孟说道:

“现在问题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建议你们必须即刻撤离,如果只是于秀凝和陈明发现了倒是还好说,可是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刚才你也说了,齐公子和顾雨菲已经带着一票特务往这边赶了,到时候如果是齐公子查到了蛛丝马迹,我敢担保咱们的组织会蒙受极大的损失。

至于于秀凝和陈明这边倒是还好说,因为他们两口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这边出事,钱对于他们来说,远比忠诚来的重要,所以我是红党还是国党对于他们的区别不大,而且这时候我适当的暴露一下自己的缺点,也会让他们两口子更放心!”

老孟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和叶晨打了个时间差,先后离开了门福禄酒楼。仔细回想着跟叶晨刚才的谈话,老孟走进了自己的铺子,位于大西门的四季理发店。

此时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坐在镜子旁等他。乌黑的小辫子,随着那可爱的俏脸,在镜子中摆来摆去。

“小丫头,你来啦?”老孟放下皮包,随手脱下外套。

“老孟,跟你说多少次?不要叫我小丫头!人家叫白絮,今年十八啦!”一指自己的脸,小白老师大声抗议:

“都长过痘痘啦!”

“呵呵……”老孟忍俊不禁,冲她做了个鬼脸。

二人来到后堂,小丫头在他对面坐下,双手着托腮,冲他笑嘻嘻地眨眨眼。这种无言的杀伤力是致命的,老孟总感觉自己像欠了她什么,于是问道:

“你又想干嘛?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上学,把中学念完!”

“我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开展工作,工作事业两不耽误。嘻嘻……”下颌随着手掌的托动,小丫头逐字逐句念出了自己的请求。“不然再这样闷下去,我怕自己会失去进取心。”

老孟有些郁闷的看向了白絮,然后问道:

“怎么会闷?你不是有很多同学吗?怎么,跟他们和不来?”

“我讨厌那些小资的小姐阔少爷……”小嘴开始噘了起来,而且是越噘越高,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要工作!”

“不行!绝对不行!你那点地下工作经验,根本应付不了现在这复杂局面。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先去学习。”老孟直接一口回绝了白絮的请求。

“嗯!嗯!嗯……”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小丫头那两道清秀的弯眉,已然撇成了八字形。她还嫌这样表达不够充分,于是又皱了皱俏皮可爱的小鼻子。

老孟不禁一皱眉,毕竟地下工作的严峻性他是最清楚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小丫头白絮的要求的,这是对自己同志的不负责,只见他对着白絮说道:

“我说你这个同志,连最起码的纪律都忘了吗?头一条是什么?一切行动听指挥,你难道连这都忘啦?还是党员呢,我看你思想很有问题的嘞!”

小丫头也没反驳,低着头,“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渐渐的,桌面的泪水是越积越多……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你千万别哭,别哭……”谁也没有想到,小丫头眼泪的杀伤力,居然比她的微笑要厉害得多。老孟曾不止一次领教过,可每一次他都是惨澹收场,最后以失败而告终……

叶晨回到东北菜馆后,陈明悄悄向他使个眼色,然后一声不吭便领他走进密室。于秀凝早已等待多时。她平时不抽烟,可这回却是一根接一根,弄得满屋子烟气缭绕。

关上门,叶晨带着一丝不解地看看他们,陪着小心问道:

“这是怎么啦?垂头丧气的,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许啊!你先看看这个,”掏出一张抄报纸递给许忠义,陈明是要多沮丧有多沮丧,对着叶晨说道:

“北平来电了,后天晚上八点,让我们去北奉天驿接特派专员。齐公子和顾雨菲你应该不陌生吧?他们是息训班和汉中班,综合技能考核排第二的优等生。”

叶晨“呵呵”一笑,促狭着说道:

“真是没想到啊?如果算上于姐,三个班的第二名,可全在沉阳聚齐了。”

“第二名?”陈明一愣,他随口问道:

“奇怪了,总部怎不派这两个班的第一名?那样不更有实力?”

“谁说没派?不就站在你旁边么?”冲叶晨一努嘴,于秀凝瞧瞧丈夫,哭笑不得地说道:

“据我刚刚得到的可靠消息,忠义在哪个班都是战略情报学第一,战术情报学倒第一。要不是这两个‘第一’,你以为上峰还能允许他继续补习?”

最后那句话,于秀凝说得一点都没错,正是因为许忠义有两头冒尖的“第一”,所以上峰才会挖空心思来栽培他。可他也的确不争气,不管在哪个班,这成绩就跟中邪似的,一直固定不变雷打不动,都快成了军统业内的佳话了。

不得不说,许忠义身上这种奇特的现象,那还真是一件折磨人的苦差。他越是不及格,教官们就越跟他较劲,最后,他差点没把教官给逼成了倔脾气:你不是狠吗?不是不及格吗?好!看咱谁能狠过谁?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结果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那些教官碰了一鼻子灰后,纷纷一败涂地卷铺盖卷调离了。学生能把老师给逼成这样,许忠义在军统的历史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到后来,李维恭当上了汉中班总教官,这一现象才略有改观。当然,这还要归功于许忠义奉上“薄礼”,考核教官暗中放水才最终得以解决。

许忠义及格那一天,教官们居然比他还高兴。什么叫做“铁杵磨成针”?什么叫做“老天开眼”?这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一个培养精英的部门,最后却差点没让精英把它给折磨得奄奄一息。

特派专员即将到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想改也改变不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怎么把那两个“第二”给应付过去。牲口在外豢养时间一长,那性子肯定会野,稍有不慎便会驾驭不住,所以为了防止这种现象,牧主人一般都会采用定期轮换圈禁的办法。因此,总部此举绝对不是无的放失,没准人家特派员,就是奔着于秀凝这位置来的。

“忠义啊,你先拿个主意吧!”于秀凝丢下烟头,拾起一旁的毛衣,对着叶晨说道:

“跟总部的人打交道,你比我们两口子要熟悉。”

叶晨明白,这是于秀凝在试探他口风,想知道他的屁股打算往哪边坐。到底是属于总部派还是跟他们站在一起,叶晨轻咳了一声,然后脸色有些凄苦的说道:

“我还能有什么好主意?姐,说了你可能不信,这一公一母两个特派员,那就是我前世的冤家,今生的仇敌,都巴不得我早点咽下这口气。”

“哦?”于秀凝忍不住和陈明对视一眼。

叶晨轻叹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你就拿这齐公子来说吧,在重庆他就看我不顺眼。处处给我使绊子,动不动就给我小鞋穿。唉……我是忍气吞声熬过了这几年,本想着换个地方能转转运,没承想,唉,冤家路窄呀!”

这还用表明立场吗?应该不用了吧?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叶晨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于秀凝如果再听不出来,那她的位置就活该被别人顶了。

“还是商量对策吧……”打破僵局后,陈明推推眼镜,直接楔入了主题,发狠说道:

“我就不信三个臭皮匠,还抵不上一个诸葛亮?沉阳是什么地方?那是咱的地盘。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要是听话则罢,不然……找个绺子直接做了,尸体丢进南边的浑河里。”

于秀凝皱皱眉,看样子,她对老头子的提议并不是十分满意。

“陈老大啊,你那是下下策。没到鱼死网破用不着这样。”叶晨抽出一根香烟,默默叼在嘴上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几个烟圈儿,然后轻声说道:

“我就担心他们一到沉阳,给咱来个全员大换血。到那时,可就真要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忠义,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咱姐弟俩不用藏着掖着。”从叶晨口中,于秀凝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她很感兴趣,也很想知道谜底。

叶晨突然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往往递过去一个信号,她就会知道你话里的意思,并且迅速的达成默契,只见他对于秀凝说道:

“姐,您忘了?咱和这两个人比,优势在什么地方?”

略一迟疑,于秀凝脱口而出:

“人!我手下的人!”

“对!”点了点头,叶晨又继续发问道:

“那您再想想,对于您的手下来说,有什么是我们能给,而他们又办不到的?”

“钱!”这回连陈明都看出门道了。

弟兄们缺的就是钱,直到现在,国党总部那边还没把他们的欠饷补齐呢。哪像叶晨这么大方,一见面就大把地撒银子,弄得弟兄们都快把他当成财神供着了。

“陈老大,你明天跟弟兄们透个风,就说于姐只要还是你们的当家人,那就月月有福利,年年有红包。而且这红包还不封顶,就看谁‘表现得好’。”拍着大腿,许忠义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

“唉!从明年起,子女公费读书也不再是梦想了……”

银弹攻势,典型的银弹攻势。穷了半辈子的小特务们,有谁见过这架势?那还不得疯了又疯,一直疯到彻底无法根治?于秀凝眼睛一亮,但随后就又暗澹了下去。如果年年都有大收入,她当然不会在乎这点钱。问题是,谁敢保证没有亏本的那一天?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于秀凝的担心,接着说道:

“要想让咱们现有的财源不断,这就要形成一个产业链,稳定的产业链!只有咱三个人干还不行,必须让某些人也参与进来。你比如说石油,咱华夏不产,所有需求全得依赖进口。但问题是咱们没有,难道老毛子也没有么?大鼻子也没有么?为了和大鼻子竞争华夏市场,你说老毛子会不会压价呢?”

这是个很值得考虑的问题,但于秀凝和陈明这两个人,因为水平有限,所以谁都没听懂。

“那我们拿什么买石油啊?”如果是打探情报,执行战术任务,这是陈明的强项,可要论赚钱,他们两口子可就露了怯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叶晨没来之前过的这么凄惨,只见陈明怯怯地说道:

“老弟啊!我们现在最缺的是钱。”

叶晨悠哉的翘着二郎腿,轻弹了一下烟灰,继续说道:

“我那只是比方,不一定就是石油。再说了,煤炭、铁矿、木材……你说东北什么没有?咱就不能以物易物么?只要你在边境开个口子,啥也别说了,我就有办法把钱给你换回来!”

这个买卖实在是太了,不仅要把军统的人动员起来,而且还要扯上边防部队。也就是说,只要把一些军政主管捆绑在这条产业链上,不但可以避免购销的麻烦,也同时解决了小本经营的尴尬场面。叶晨要把它打造成一个让齐公子无法攻破的堡垒,这样他才会有与之对敌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