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着朱传文和鲜儿办了一场婚礼,又准备了一些过年的年货,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除夕。
老朱家这一年的经历,比前几年在老家遇灾年的时候更不容易。
但还好的是从山东成功迁徙到了关东。
到了这边,起码不担心年年受灾,没有吃不饱饭,饿死人的危机。
“四年了,咱家终于又能一起过一个团圆年,咱们一起去跟祖先说一声吧。”
这种场合,家里主持的无疑还是朱开山。
不说这还是封建年代,规矩比较重。
就当爹的各方面都比儿子优秀的情况,儿子就篡不了一家之主的位。
“过除夕了,确实应该给祖先说一声。”朱魏氏应了一声。
老朱家从山东老家,带来的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就是老朱家的宗谱。
宗谱带到东北来之后,就供在了老朱的堂屋。
摆好了香案,摆上了各色贡品。
“爹娘,开山给你们磕头了,文他娘把你们海南请来了海北……”
“爹娘,保护我们一家平平安安……”
祭祀起来之后,就有点小伤感。
毕竟不管是什么原因,客居异乡都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朱传文的爷爷,是前几年没的。
就是朱开山离开家那一段,因为满清背刺了朱开山,官府抓不到朱开山。
就抓了老爷子,关押一段的后果,就是老人直接没了命。
“你们几个,过来给祖先磕头。”
朱传文带着鲜儿、传武和传杰,也给磕了一个,每个人说了几句之后,才完成了仪式。
老朱家一家虽然来到了东北,但还是保留了不少山东的习俗。
因为满清是封建王朝儒家当道,山东又有那一家在,一直推崇自己是礼仪之邦,山东算是礼仪最多的一块地区。
“好了,文他娘,下饺子,咱们吃年夜饭,吃饺子吧。”
等把祖先给安排完,也就轮到活着的人。
下一项活动,是吃年夜饭和饺子。
老朱家的年夜饭还是很丰盛的,鸡鸭鱼肉,算是养养俱全。
爷四个年前没少往山里跑,虽然没有猎到什么值钱,熊和貂这些经济价值高的猎物。
但是狍子野猪,野鸡兔子到处都是,存下了不少的肉食。
在这个有天然冰箱的地方,埋到雪里,吃到春暖花开不是问题。
跟前几年的除夕宴,不是一个档次。
要留在山东的话,就算是过年,最多不过是吃点煎饼卷白菜萝卜。
“好了,可以吃饺子了。”
吃饭最积极的永远是传武,看着吃饭的态度,也不能传武傻。
狍子大葱馅的饺子刚端上来,传武就伸了手,想要徒手捏饺子吃。
“今年除夕,老二你能不能规矩一回,等人到齐了再吃。”
朱传文狠拍了一下传武伸出的手,然后说道。
传武多少有一点被饿怕了,平常的时候没有规矩,过节的时候,总要注意一点。
这个人现在最护食,跟在山东吃不饱饭,还喜欢活动,肚子饿的最狠脱不开关系。
但这属于自找,也不怪别人。
“我就是想先尝一尝。”传武狡辩道。
目前这个阶段,传武仅有的一点脑子,都用在了吃上面。
“吃吧,好不容易吃上一顿丰盛的。”
朱魏氏和鲜儿,把锅里最后两盘饺子端了过来,看到了朱传文打传武说道。
朱魏氏对传武多少有一点溺爱,所以养成了传武没有敬畏之心的性格。
老朱的伙食,平常的时候还是不太丰盛。
跟家里有没有粮,有没有肉没有关系。
因为家里的家务多,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本就多,每天还要一日三餐,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每顿饭都做好几个菜。
因为朱传文和鲜儿结婚,又跟着过春节。
老朱家也是第一年在东北过冬,没有经过这么冷的天气,没有那么多衣服和被褥的储备。
两个女人手里的针线活,基本就没有停过。
“娘,饺子做的可真香。”
有了朱魏氏的放纵,传武和传杰也就再忍不住。
狼吐虎咽的就造了起来,目前这个阶段,跟这俩要求吃相,实在是困难。
“慢一点,饺子里面包了铜钱,你们可不要连着铜钱都吞下去。”
“吃了就吃了,吃到铜钱更说明我鸿运当头。”两个人不在意的回道。
鲜儿毕竟是姑娘,吃相要稍微好一点,但是速度也不慢太多。
都是三四年的时间,比较缺嘴的错。
“爹,娘,我陪着你喝上一点。”
比较能抵制住大餐诱惑的,也就朱传文和朱开山朱魏氏。
朱传文已经签到了好多次酒,都没怎么喝过。
到东北定居下来之后,朱传文也找各种机会,把酒拿了出来。
所以家里的酒水并不缺。
东北也不缺粮,起码每个镇都有酒坊。
酒水的价格也就比较亲民,普通酒算不得珍惜。
“那咱们就喝一点,难得的这么高兴。”
朱开山和朱魏氏同时应道。
喜欢吃的吃,喜欢喝的喝,气氛还是很欢快的。
一家子四五年了,才又能在家里团聚的过上一个春节,气氛不可能差了。
“朱大哥,朱大哥。”
吃到最热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喊声。
这个年代,普通人家用不上玻璃,一般地主人家都用不上玻璃。
主要还是传统纸糊的窗户,透光不透明,不存在透过窗户看人的可能。
所以朱传文也看不清来人,只能先提醒道:
“爹,外面有人叫你。”
“有人来了,我看看去。”
听见了之后,朱开山也就下了炕,去迎客人。
也就朱开山在这边跟人还算说的上话。
老朱家的其他人,在屯里还没有跟人建立起什么交际。
迎客这种事,只能是朱开山自己去。
“他爹,外面这么冷天,你们到屋里还说啊?”
等了一会儿,一直不见朱开山带客人进屋。
朱魏氏走到了门口,忍不住的提醒起来。
“不用了,我们说几句话就好。”
外面传来了朱开山的声音。
又等了大概有五分钟,朱开山才一脸凝重的回到了屋里。
“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看朱开山脸色不对,朱传文忍不住的问道。
“没啥事,吃饭吧。”
朱开山勉强的笑了一下,挥手回道。
明显是强颜欢笑,不想破坏今天的气氛。
朱传文也就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如果不是需要搏命的事,不至于让朱开山这么郑重。
吃饱喝足之后除夕夜,老朱家倒是也没有守夜的传统。
朱传文就带着鲜儿回了东厢,一番翻云覆雨之后,朱传文对鲜儿说道:
“鲜儿,过了年,我可能要出趟远门了?”
毕竟这是自己的媳妇,朱传文怎么都要表示一下尊重。
“这好不容易跑来了关东,刚安定下了,你怎么又要出远门啊?”
这段时间,属于朱传文和鲜儿的蜜月期。
每天就是玩,不是去山里骑马打猎就是镇上卖货逛街购物。
快快乐乐,吃穿不愁,比在章丘老家要快乐太多。
鲜儿明显挺舍不得跟朱传文分开。
“咱爹遇上事了,你没看出来吗?”
朱开山的脸色变化还是挺明显的没脑子的和孩子看不出来正常,鲜儿这种正常成年人不应该看不出来。
“你说吃饭的时候来的客啊?”
“对啊,没有事的话,哪有除夕夜过来,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看出来一点,像是有一些事。”鲜儿点头:“但你怎么知道是要出门啊?”
“今天的客,明显不是屯子里的,怎么可能不出门。”
“那你要出门去哪,去多久?”
“不知道,我现在连出了啥事都不知道呢。”
这个时候朱传文只能装糊涂。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是新年,但是因为老朱家在放牛沟无亲无旧。
也就完全感受不出来太多的过年气氛。
对于老朱家过一下除夕,也基本就是过了新年。
加上朱开山不说话整天阴沉个脸,家里就一直是一个低气压的状态。
“爹,到底出了啥事,你跟我说说吗?”
朱传文把烟叶,用纸卷了一根,递给了朱开山问道。
这个烟叶属于晾晒烟,说实话对人身体危害挺大的。
但这年代的普通人,也就抽一抽这种旱烟,卷制烘烤的香烟跟普通人没啥关系。
这个年代,卷烟都来自于进口,一根烟就要三文钱。
一盒就是五六十文,工薪阶层的普通人,月工资能有一个银元,就算不错的工作。
平民阶层日常根,本消费不起卷烟这个玩意。
光绪三十一年,也就是今年,清朝才能开自己第一家卷烟厂,生产自己品牌的香烟。
开在南方的工厂,产品要流传到东北需要时间不说。
东北在毛子和日子的控制之下,本土品牌也难跟这些流氓竞争。
“贺老四可能死了。”把手里的烟点燃了之后,朱开山才慢慢开口说道。
朱开山其实基本不抽烟,主要是朱传文觉得,点跟小烟,比较有倾诉的氛围。
“贺老四是谁?”朱传文做出了茫然的表情问道。
闯关东这一路朱传文虽然表现了很多,但是朱开山没有亲眼看见。
也就不怎么信任朱传文,还当朱传文是孩子。
证明就是,朱开山在老金沟淘金发了财,家里有金沙的事情,就只告诉了朱魏氏一个人,没有跟朱传文说过。
“贺老四是跟我一起闹义和团的兄弟。真正的生死之交,为我挡过毛子的子弹。我刚逃来东北的时候,也是贺老四收留了我。就咱们家这点家业,也是在贺老四的帮助下,才立下的。”
可能是怎么参加了义和团,朱开山才知道参加这种活动有多凶险。
所以除了跟朱魏氏讲一点消失这几年的事之外。
跟三兄弟从来不提,自己离家几年的经历。
“爹,那这贺大叔是咱们家的恩人啊。人是出意外没的吗?”朱传文顺着朱开山的话问道。
“我也不知道。”朱开山摇了摇头:“但是大概率是出意外没的。”
朱开山这么笃定的原因是,贺老四掌握着一条金脉。
有钱没有势力,属于典型的怀碧有罪,盯着的人太多了。
“爹你想替这位贺大叔报仇?”
“他为咱们做了这么多,我要不想为他报仇,那我还是人吗?”
“那就报仇,爹,我跟你一起。”
报仇肯定是要报仇的。
不说劝不动朱开山,就是劝的动,朱传文也不想劝。
这封建年代,本就有快意恩仇的条件。
但让朱开山自己办这个事,耽误的时间太长。
这件事本身也太过于凶险,有把握的话,朱开山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不如朱传文跟着跑一趟,早点把仇报了。
早点回来,有朱开山守家,朱传文才能放心的搞自己的事情。
“传文,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也干了不少事,杀过土匪,也杀过日子和毛子。但这要报仇,不是身手好,枪法好就能解决的事,现在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呢?”
朱开山明显不希望朱传文跟着涉险。
主要还是觉得朱传文的能力不够。
“爹,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我又不是传武,你竟然还怀疑我帮不上你?”
如果朱开山要质疑朱传文的武力。
朱传文可以选择跟朱开山动手练练,直接就可以打消质疑。
怀疑脑子和江湖经验,这就很难证明了,只能拿话堵人。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走了之后,家里总要有人守着的吧,要不然家里就剩下他们一些妇孺,出点事你让他们怎么办?”
朱开山马上就想到了借口出来。
老朱家都是一家妇孺,确实不像是离了男人的样子。
“爹,你跟我说这种没用。你要再离家,我必须要跟着。你上一次一个人离开,咱们一家团聚的都这么难,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再走了。你要不带我走,我就自己跟着你去。”
朱传文这是对朱开山通知,不是跟朱开山商量。
朱开山这几天马上就要跑路,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的拉扯商量。
“唉...你小时候我咋没看出来,你这脾气这么像我。”朱开山表面虽然在叹气,心里还是挺有一些慰藉的,毕竟有能力的对儿子的要求,都是此子类我:“那我就跟你说一下情况,看你还敢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