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修唇角浅浅扬起的弧度,踮脚仰头,轻轻地亲了他下巴一下。
魏拂尘垂眸:“高兴了?”
“嗯。”
隔天早晨,迷迷糊糊察觉到魏拂尘起来穿衣服,她也没睁眼。
也没起来跟他穿衣服,若是在国公府指定要被嬷嬷说的。
昨夜折腾得太厉害,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拉了被子又沉沉睡去。
黎府。
魏拂尘上门,黎德州自是不敢怠慢,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来招待。
宴会上美食佳酿,纵歌升舞,分外热闹。
魏拂尘神色虽冷,却也给足面子,无论谁来敬酒都喝上一杯,比黎德州想象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宴会至尾端,黎德州见魏拂尘脸上似有醉意,给底下使了个眼色,柔儿便走了过来。
黎德州给魏拂尘介绍:“柔儿姑娘是灵动楼的头牌艺姬,平日从不出来接客的,今日也为大人破例了,快给大人斟酒。”
这种场合在魏拂尘也是见怪不怪了。
只抬一抬手:“我自己来。”
便挥手叫她离开。
果真是传闻中的不近女色。
柔儿看见他一双冷硬的神色,心空了一下,酒杯没捏稳,掉在了魏拂尘的大腿上。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位高权重中,受人敬仰,却丝毫没有昏聩浊气,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矜贵。
黎德州斥道:“你怎么回事?”
柔儿立刻跪地道:“大人恕罪,小女子见到国公大人太过紧张。”
魏拂尘蹙眉,缓缓扫她一眼,看见她鬓边的一支玉兰簪子,不觉想到冷玉修,只觉玷污了高洁的玉兰。
“罢了。”他淡声,“这簪子不适合你,以后还是别戴了。”
柔儿脸色一红,低声道:“是。”心里却泛起层层涟漪。
高高在上的魏拂尘对她有了印象,还指点了她的簪子。
黎德州心情更是激动,深觉今晚便能讨好在朝堂上手握重权的国公大人,便对柔儿使了个眼色。
让柔儿坐在魏拂尘身侧。
昨天他送的那两个女子,被三更半夜赶出府。
可给他愁坏了。
心想着他大约是不喜欢太正经的女子,便去寻来了头牌。
魏拂尘果然没说什么。
只要没拒绝,便是默认。
又敬酒几次后,魏拂尘便起身预备离去。
黎德州立刻跟上,问:“天色已晚,大人不妨在下官这里歇下。”
魏拂尘起身:“不了。”
若非要让黎德州降低些防备之心,让他的人趁机进来,他还不至于在这里留这么久。
他起身,揉了揉鼻梁,黎德州跟在他身后:“那下官送大人。”
“不必。”
“那怎么行。”黎德州毕恭毕敬道,“那不然,叫柔儿姑娘送一送大人?”
柔儿连忙上前追随他的脚步,跟了出去。
他身上高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渡上一层冷色,让人人不敢轻易靠近。
……
别院里的冷玉修见天黑了人都没回来,便带套了马车去接魏拂尘。
到了黎府门口,冷玉修吩咐将马车停在不显眼的一侧,对章子道:“你进去传话,就说我在这里等着国公爷跟我一起回去。”
她夜深了,她便没戴围帽,也不打算进去打扰他的事。
但黎德州宴请,绝对不会有好事。
万一他有事,她是他离开的好借口。
章子刚要抬步,便看到魏拂尘从黎府门口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身段曼妙的女子。
似乎要黏上去。
魏拂尘出来黎德州没有相送,看来大家都很识趣地没打扰他和这位姑娘。
冷玉修没出去,就坐在马车里,透过帘子缝隙看二人,心里吃味又好奇。
凌川很快牵了马过来。
魏拂尘倒是没跟那女子说什么,也没看她,接过缰绳便要上马。
那女子柔软哀求,“大人带柔儿一起走吧。”
魏拂尘眉头一皱,有几分不耐烦。
他没拦着柔儿送他,是为了早些回去,免得黎德州这帮人出来又是说不完的话,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
柔儿能做到头牌,如何博取男人的同情,她手到擒来,何况魏拂尘又是难得一见的冷俊模样,连黎德州都要恭维的大人物,若是能入了他的眼,那她后半辈子就再也不用愁。
她轻轻抚摸下耳边的发簪,捏在手里,魅惑地看向魏拂尘:“大人方才说这簪子不配柔儿,取掉可好看些?”
马车里的冷玉修紧紧捏着帕子。
魏拂尘还说了这种话?
既然还关注别的女人戴什么发簪好不好看?
柔儿看陆魏拂尘没反应,更是蹑着手脚伸手去拽他的衣袖。
魏拂尘后退一步,与人拉开距离。
柔儿伸出来的手,顿在空中。
魏拂尘满脸的抗拒。
她抬眼泪汪汪地看向魏拂尘的冷脸。怔了怔。
收回僵住的手,再次朝魏拂尘靠近,大着胆子道:“听闻大人的夫人不宜见人,出门还要戴围帽,大人就不想试试能让你脸上有光女子的滋味吗?”
魏拂尘原本冷厉的眸子更甚。
轻蔑一笑,“脸上有光?”
他语气虽平淡,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分明是嘲讽,好似在说,“一个风尘女子怎么让他脸上有光?”
柔儿开始卖惨,“我家境贫寒,被迫流落风尘之地,并未觉得自己卑贱。”
老鸨教过她们,男人越是高高在上,自己就越要做低姿态,才能博取同情。
而且青州的达官贵人都吃她这套。
魏拂尘的目光似能将她穿透。
“被迫流落风尘之地并不卑贱,卑贱的是你此刻的行径。”
“你身上的香我早闻到了,你觉得青州城里的香会比宫里流出来的香更厉害?”
“更何况,你不会真以为我家夫人出门戴围帽是为了遮丑?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容颜,恐怕也不及我家夫人的万分之一。”
柔儿脸色一白。
他声音冷沉,不屑极了:“凭你也配跟我夫人相提并论?”
魏拂尘一向不是话多的人,但今晚喝了不少酒,他又听不得旁人对冷玉修的讥讽,便忍不住要辩驳几句。
说完后又觉得这女子实在不配他教训,转头便吩咐凌川,“去回黎德州,他的人冒犯了我夫人,按律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