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元殿中，朝臣分列两侧，气氛如绷紧的琴弦，每个人的呼吸似乎都被沉重的压力束缚。芮曦瑶站在大殿中央，手中持着一份厚重的折子，目光如炬。
“陛下，今日臣便针对诸位大人对改革的种种质疑，一一作出回应。”她语气平静，却字字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臣不惧反对，惧的是反对的理由经不起推敲。”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户部尚书林钦冷笑一声，袖子一甩，眼神中满是嘲弄。
“芮大人，果然还是那般伶牙俐齿。只不过，嘴皮子上的功夫再好，恐怕也难掩改革带来的实际问题。”他故意拖长尾音，“边疆改革是成了，但江南这等繁华之地，若套用同一套模式，岂不是自取其辱？”
“林大人这话，莫非是对江南士绅有些特别的关怀？”芮曦瑶嘴角微挑，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加掩饰的讥讽，“边疆的百姓能忍受动荡，江南的士绅却连丁点损失都承受不起？难道，江南不属于朝廷疆土？”
“芮大人此言差矣！”林钦大声反驳，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恼怒，“边疆贫瘠，士绅势力薄弱，改革虽有成效，但江南不同，士绅们不仅是地方上的权势人物，更是朝廷税赋的重要来源。若因改革激起他们的不满，损失的可是陛下的江山稳固！”
“江山稳固？”芮曦瑶笑意更深，目光如刀，“林大人，不知您所说的‘稳固’，是稳住江山，还是稳住那些士绅囤积的金山银山？”
这话一出，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许多官员暗暗点头，也有人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仿佛被戳中了痛处。
“你！”林钦被这番直白的话语激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芮大人，这般毫无根据的指责，未免太过分了吧？”
“毫无根据？”芮曦瑶眉头微挑，随手翻开手中的折子，“林大人，既然您要‘根据’，那臣便给您一些数字——以江南士绅为例，去年捐税名义上缴的仅占地方赋税总额的两成，但这些人实际掌控的田产却超过了江南总土地的六成。请问，这样的‘根据’，林大人还嫌不够清晰？”
林钦张了张嘴，竟一时无言。
“陛下，”芮曦瑶继续说道，转向龙椅之上的皇帝，语气更显坚定，“臣的改革方案从不空谈理论。这是边疆地区过去三年的赋税数据——改革前，当地赋税征收率不足三成，改革后，赋税漏征率降到不足一成。更重要的是，百姓的负担减轻，地方局势也大为稳定。”
她将折子递上，皇帝接过翻阅，眼神中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
“很好。”皇帝点头，语气低沉却透着威严，“数据不会骗人。各位爱卿，还有何可说？”
一时间，殿中无人敢接话。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位大臣沈廷英站了出来。
“陛下，臣并非反对改革，也承认边疆确实有成效。”沈廷英不急不缓，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但改革需要因地制宜，江南士绅历来是朝廷赋税的中流砥柱。若处理不好，恐怕会激化矛盾，损害朝廷根本。”
“沈大人所言甚是。”林钦立刻接过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芮大人的改革虽好，但也不能只看到成效，却忽略了风险。”
“风险？”芮曦瑶冷笑，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凌厉，“沈大人，您担忧士绅的反弹，但可曾担忧过普通百姓的死活？在座的诸位大人，谁能告诉臣，这些年江南的百姓因苛税苦不堪言的场景，是否也在你们的‘风险评估’之内？”
沈廷英的笑容微微一滞，正要开口，殿门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陛下，廷察司主官林峻岳求见。”
林峻岳步伐稳健，大步走入殿中。他手中捧着厚厚一叠卷宗，脸上带着肃杀之气。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他上前一步，将卷宗递上，“廷察司近日查明，部分地方官员的奏折存在篡改与伪造现象，而这些现象的背后，竟涉及朝中权臣的暗中操控。”
此话一出，大殿内瞬间哗然。
“荒唐！”皇帝猛地站起身，声音中满是怒意，“谁敢在朝堂之上玩弄这等伎俩！”
林峻岳目光冷厉，环视群臣，声音铿锵有力，“这些伪造的奏折，主要出自户部辖下官员之手，意图制造地方反弹，阻挠改革顺利推进。”
林钦顿时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涔涔，“陛下，臣绝不知情！此事若属实，必定是某些属下擅自为之，臣愿立刻彻查！”
“彻查？”林峻岳冷笑，目光犀利地盯着林钦，“林大人，您的属下若真敢擅自篡改奏折，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吧？还是说，他们知道有人会给他们撑腰？”
“林峻岳！”林钦大声喝道，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你这是在含沙射影，意图污蔑本官吗？”
“臣只是陈述事实。”林峻岳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这卷宗中的证据，足以说明问题，陛下自会明鉴。”
皇帝冷冷盯着林钦，语气中充满寒意，“林钦，若你真不知情，那就更说明你的失职。户部的事情，朕必彻查到底！”
“臣、臣必全力配合！”林钦的声音开始发颤，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皇帝的目光扫过群臣，声音如寒冬腊月，“改革，是朕亲自推动的国策，谁敢暗中掣肘，便是在与朕为敌！从今日起，廷察司全权负责调查户部，任何人胆敢阻拦，立刻拿下！”
“臣遵旨！”林峻岳拱手，目光中透出一丝锋芒。
殿内一片死寂，反对派的声音彻底被压了下去。芮曦瑶站在一旁，目光冷静，却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丝冷笑。
这一场璟元殿中的争辩，最终以改革派的胜利告终。但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