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三房的月例问题。”芮老太君沉声开口,目光锐利,“柳氏,你口口声声说李氏克扣你们的月例,可有什么依据?李氏已经管理三房事务多年,为何现在又突然提起呢?对此,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李氏微微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母亲,媳妇虽为家主内室,但家族日常开销繁多,资源有限,难免有所削减。这并非刻意针对三房,而是为了大家族整体的平衡。”
她转头看向芮曦瑶,冷冷一笑:“曦瑶,你年纪轻轻,怎能了解掌家的难处?若是有任何不满,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何必闹到祖母面前?”
芮曦瑶微微一笑:“姨娘l,掌家难处自然理解。但月例并非‘削减’,而是被人为挪用,恐怕并不如您所言的公平分配。”
她将整理好的账本对照表递上,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祖母请看,这些记录显示,我们领用到的炭火、米粮、布匹等物资每月分配量逐月递减,最终剩下的不过劣质物资,而这些‘差额’,却在仓库中凭空消失。”
李氏接过账本匆匆扫了一眼,脸色微变,立刻强装镇定:“这账本虽看似有问题,但未必能证明是我管理不当。仓库事务繁杂,这些具体的记录,可能是下人出错,或是记账时遗漏。”
她转而冷笑道:“再者,你只是个小姑娘,哪来的能力翻看账本?这些账本会不会是你私自篡改,诬陷于我?”
芮曦瑶不动声色,目光冷冷扫过李氏:“姨娘,此账本来自家族仓库,若有篡改的嫌疑,祖母明鉴必会派人核查。至于下人出错,我这里还有人证,足以证明这些问题绝非下人的疏忽。”
随着芮曦瑶的示意,老何缓缓上前,鞠了一躬,开口道:“老太君、各位老爷夫人,老奴在仓库管事多年,这账上的漏洞老奴心知肚明。这些年,主母的确多次指使我们将仓库的物资悄悄转卖给外人,所得的钱款归入私库。”
接着,芮曦瑶拿出商铺的交易凭证:“这些单据证明,这些物资被私自转卖,流入了城中多家商铺,而获利最终进入了李氏的私库。”
“胡说八道!”李氏怒喝一声,脸色铁青,“你这个老东西,竟敢污蔑我!是谁收买了你?难道是柳氏?!”
一名仓库下人站了出来,在场供认道:“主母确实指使我们偷偷带出物资去卖,还让我们不要声张。”
芮曦瑶附和:“祖母若是不信,大可让我们搜一搜您的院子,看看是否还有隐瞒的账本和银钱。”
李氏怒道:“我的院子是你们说搜就能搜的吗?”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坐在另一侧的二房张氏突然开口,语气不无戏谑:“母亲,我看既然李氏这么坚持清白,那搜一搜院子也未尝不可。若没有问题,清清白白,岂不是更显得她问心无愧?”
李氏诧异,没想到二房的张氏竟然在此刻突来一句。
张氏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身看向芮曦瑶,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曦瑶侄女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胆识和才智,竟能把家族账目查得清清楚楚,实在让人佩服。既然有了这等证据,想必李氏弟妹也不怕了吧?”
此话看似在夸奖,却暗含挑衅。一旁的李氏面色铁青,咬牙冷笑:“二嫂嫂,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一向问心无愧,用得着你来教我如何证明?”
张氏轻轻摇了摇头,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弟妹又何必如此动怒?我不过是为家族着想。若这事闹大,传出去丢的可是咱们芮家的脸。倒不如趁着今日把话说清楚,免得旁人多嘴。”
芮老太君微微眯起眼睛,手指缓缓敲击扶手,显然在思考张氏的提议。她的目光从李氏身上移向芮曦瑶,语气低沉:“曦瑶,这些账目确实有理有据,但若要坐实这件事,恐怕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你可还有别的说法?”
张氏在一旁继续火上浇油:“母亲,其实这事也不复杂。账本和单据虽然重要,但不如直接搜一搜三房的院子。若搜不出什么,自然是曦瑶无礼,对长辈无理可是有家规可以处置的;若真有问题,那便可当场定罪。免得两边争来争去,让母亲操心。”
芮老太君闻言,冷冷地扫了李氏一眼:“既然如此,便派人搜一搜你的正院,若无此事,自可还你清白。”
李氏的脸色瞬间惨白,声音急切:“母亲!您怎能听一个老奴的一面之词?这简直是对我的羞辱!”
芮曦瑶却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冷意:“姨娘,若您无愧于心,为何如此抗拒?搜查只是为了还您清白,若没有任何问题,自然无人会冤枉您。”
李氏张口欲辩,却终究无法阻止。随着搜查的命令下达,不出半个时辰,李氏正院的暗格被人找出,里头存放的大量银两、交易单据和其他账本被一一呈到正厅。
面对铁证,李氏依然试图翻盘:“母亲,这些银钱不过是我平日节俭下来的积蓄,绝非什么私卖所得!至于这些账本,可能是下人私藏在我院中,故意陷害!”
张氏则在一旁掩嘴轻笑:“哎呀,这些东西还真是让我意外。弟妹一向贤惠持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秘密呢?”
她咬牙瞪向老何,语气尖利:“老奴,你与三房早有勾结,是不是被人收买,故意污蔑于我?”
老何冷哼一声:“主母,若老奴真是诬陷您,那些交易单据上的字迹又该如何解释?这些可都是您亲自签过的啊。”
趁李氏狡辩无力之际,芮曦瑶补充道:“祖母,这些银钱与账目不足以证明问题,但结合仓库账本、下人的供词以及这些单据,可以看出,后母私自贩卖家族物资,牟取私利已非一日之事。”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沉痛:“后母身为主母,却以权谋私,置家族利益于不顾。若这事传出,不仅家族名声受损,还会引发内斗,祖母定要明察。”
芮老太君听完,脸色阴沉,猛地一拍桌子:“李氏,你还有什么可说?账目、银钱、单据皆摆在眼前,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李氏跪地求饶,泪流满面:“母亲,媳妇一时糊涂,只是想多攒些银钱,为妙芙的婚事做准备,绝无伤害家族的意思啊!求您念在多年操持家务的份上,饶我这一次!”
“多年操持家务?”芮老太君冷笑一声,语气冷冽:“这些年,我念你是续弦夫人,给了你掌家权,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亏空家族,纵容下人,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
李氏哑口无言,瘫坐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最终,李氏只能咬牙认错,将贩卖物资的下人推出去顶罪,同时不得不将所有物资如数奉还。张氏表面笑容和善,实则眼中藏着隐隐的得意,显然对这一结果感到满意。然而,芮曦瑶早已察觉到她的意图,暗自警惕。
回到三房院中,柳氏低声问芮曦瑶:“瑶儿,张氏今日的表现,明显是想挑拨我们与李氏的矛盾,你以后要更加小心她。”
芮曦瑶:“娘,二伯母的意图昭然若揭,不过她低估了我们的决心。这家族的平衡,不该由她来操控。”
“但是曦瑶,你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我发现在何伯给我的仓库账本中,某些物资的流出量与实际收到的数量严重不符。所以我决定从这些“异常流出”的物资入手。”芮曦瑶又紧接着说道:“然后我请何伯帮忙,将李氏私自转卖的炭火和布匹流向偷偷记录下来,尤其是送往城中几家商铺的动向。何伯暗中取得那些商铺的交易单据,发现许多货物以低价售出,而收益最终流入了李氏的私库。”
“最后我又假装向李氏透露,我们急需额外炭火过冬,观察李氏是否再次调动仓库资源,从而获取更多物证。果然,李氏再一次指使仓库下人挪走大量物资,并以高价卖给城中一家大户人家。李氏这些下人早已习惯将仓库物资偷偷转卖,而李氏对此不仅知情,还从中获利。”
柳氏不解的问:“那你怎么知道暗格的事情?”
“李氏身边有个丫鬟是何伯的侄女,丫鬟曾无意间泄露过,李氏不仅贪污月例,还长期截留祖父留下的族产分红。所以我才能发现李氏将大量银两藏在正院后堂的暗格中,趁机取得关键证据。”
柳氏不禁发出一阵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