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以来,大柱可谓是度日如年,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痛苦和饥饿的感觉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曾经与玉梅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那时候,玉梅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关心他的饮食起居,而如今却今非昔比。
大强担心大柱又像之前那样在裤子里拉屎拉尿,弄脏家里的衣物和环境,于是便跟翠兰商量对策。最后两人一致认为,如果能控制大柱的食量,让他少吃点东西,那么他肚子里没什么存货,自然也就不会频繁地拉尿了。这个想法听起来似乎不错,翠兰对此也表示赞同。
从那天开始,每次到了吃饭时间,翠兰只会给大柱盛上半碗饭菜。尽管大柱不停地嚷嚷着自己还没有吃饱,但无论是他如何哀求,翠兰和大强都装作听不见、看不见,对他的诉求完全置之不理。其实大柱平时的胃口一直很好,每餐至少得吃上三大碗米饭才能勉强饱腹。可现在这种强行减少饭量的做法,简直快要把他逼疯了。每天饿着肚子的滋味儿真不是好受的,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时刻折磨着他,令他难以忍受。
有时候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大柱不得不趁着翠兰和大强不注意的时候,艰难地爬向厨房,试图寻找一些可以果腹的食物。哪怕只是剩下的残羹冷炙或者已经发馊的饭菜,对于此刻的大柱来说也是无比珍贵的美味佳肴。然而即便是如此卑微的愿望,实现起来也并非易事。因为大多数时候,只要他稍有动静,就会立刻被翠兰或大强察觉。一旦被发现,等待他的往往是无情的拖拽和凶狠的毒打。
就这样,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惨无人道的暴打之后,大柱原本倔强的脾气渐渐消失不见了。长期的饥饿不仅消磨掉了他反抗的意志,甚至就连与人顶嘴争辩的力气也都消耗殆尽。如今的大柱变得沉默寡言、逆来顺受,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宽敞明亮的客厅如今已然沦为了大强和翠兰肆意放纵、胡作非为的场所。可怜的大柱,则被这对狠心之人无情地囚禁在了阴暗狭窄的卧室之中,且严禁其随意踏出房门半步。但凡大柱胆敢违抗命令擅自外出,等待他的必将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暴揍与毒打,以至于他整日战战兢兢地蜷缩在屋内,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迈出那象征自由的一小步了。
可人有三急,纵使身处如此艰难困苦之境,大柱也总不能一直憋着不去方便吧?于是只有当他实在憋不住高喊着要去茅房之时,大强和翠兰才会极不情愿地准许他如爬虫一般缓缓爬到卫生间去。
为了避免大柱弄脏衣物,他们还颇为“好心”地教导他如何独自爬上马桶,自此之后,大柱便再也不敢在裤子里解决大小便问题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大柱的一点小小进步吧。
遥想当初在玉梅身旁的时候,她可是全心全意、无微不至地照料着自己啊!可那时的大柱却从未将这份深情厚意放在心上,只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反正有人心甘情愿地伺候着自己,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啦。可现如今呢?每每回想起当下这悲惨至极的处境,再对比一下曾经有玉梅陪伴左右的幸福时光,大柱便不禁心如刀绞,悲痛欲绝,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浸湿了他那憔悴不堪的面庞。
再说那原本属于大柱的轮椅,自从他仅仅使用过那么一次以后,便再也没机会碰它分毫了。而这闲置下来的轮椅,反倒成为了大强和翠兰消磨闲暇时光的新奇玩具。每当翠兰心血来潮想要坐坐轮椅时,大强就会嬉皮笑脸地跑过去用力推动着轮椅,带着她在屋子里转个不停;同样地,当大强兴致勃勃地坐上轮椅之际,翠兰则会乐此不疲地在后面推搡着,使得轮椅来回摇晃,宛如一个巨大的摇篮一般。
在如何对待大柱这件事情上面,翠兰内心时常会产生一些矛盾与纠结。有时候她看着可怜巴巴的大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觉得自己和大强这么做似乎确实有些太过分了些。于是有一天,翠兰忍不住拉着大强的手,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强啊,咱们老是这样饿着大柱也不是个事儿呀!你想想,如果哪天方胜强和梁静突然过来探望大柱,结果发现大柱变得又瘦又憔悴,那他们俩不得跟咱们没完没了地闹腾啊!要是真把咱俩给轰走了,那之前说好要赚的那些钱可就全都泡汤啦!”
大强对于翠兰的担忧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只见他撇撇嘴,不屑一顾地回应道:“我说你呀,就是太过天真善良了!难道你还真相信方胜强和梁静那两个人会真心实意地对大柱好不成?你难道忘记了那天他俩故意捉弄大柱时的情景了吗?依我看呐,他们说不定早就盼望着咱们好好收拾一下大柱呢!毕竟大柱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居然敢把方胜强的心上人给糟蹋了,换作是谁恐怕心里都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吧?所以说,咱们现在替他出出气、惩治惩治大柱,正好顺了他的心意呢!”
尽管翠兰心里始终觉得不太对劲,但无奈她根本拗不过固执己见的大强。没办法,最后她也只能听从大强的安排,继续按照他的意思去对待大柱。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翠兰那颗不安的心愈发躁动起来。终于,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翠兰决定背着大强偷偷地给大柱增加一点饭量。从最初每天只给大柱半碗饭,逐渐加到了满满一碗。
当大柱第一次捧着那碗比以往多出许多米饭的时候,他那张原本黯淡无光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笑容。虽然这点食物仍然远远无法填饱他早已饿得咕咕叫的肚皮,但能够多吃上那么几口香喷喷的米饭,对于大柱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