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吉时前,夏时锦坐在妆奁前,由阿紫及几个羌匈的女奴侍奉她梳妆打扮。
夏时锦神色恹恹地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明明是个大喜的日子,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致。
她甚至动了逃婚的念头。
可想到身无分文,想到突离城外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草原,还是偃旗息鼓了。
是时,王姬苏雅带着她的女奴走了进来。
“今日是你跟时宴大哥的喜日子,本王姬特地来给王妃送贺礼。”
夏时锦礼貌回道:“多谢王姬好意。”
王姬却是一脸欣喜道:“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王姬这话从何说来?”
“不瞒你说,我早就跟我哥哥稽粥单于通过信了,想娶秦二公子当本王姬的男人。可偏偏他钟情于你。”
王姬笑意极深道:“你嫁了,本王姬才有机会,你说是不是该谢谢你。”
夏时锦白了她一眼,懒得搭理。
王姬又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可是,你什么都没有,给不了秦二公子需要的。”
“秦家与大商朝廷的仗是场持久仗,若没有我们朔月国在后面支援粮草、兵马,秦二公子就算占据了雁北,最后也会因孤立无援而一败涂地。”
“但若是秦二公子肯娶我,我哥哥稽粥单于便会把他当自家人,大力出兵支援。”
“所以,夏时锦,你就好好做你的突离王妃吧。”
夏时锦不想在言语上让对方占了上风,阴阳怪气地故意说些轻浮之言,来刺激王姬。
“王姬眼光不错!”
“那秦二公子不仅生得一副好皮囊,且翘臀劲腰,气大活儿好,是个人间极品。”
“床上功夫我已经调教过了,王姬若是能得秦二公子,日后用起来……”
她目光挑衅地笑看王姬,道:“王姬定会称心,到时日日夜夜行房事时,可别忘了谢谢我这位头主啊。”
“毕竟,他怎么伺候王姬的,当时就是怎么伺候我的。”
谁让王姬趾高气昂地来她面前炫耀。
若是王姬真与秦野成了,正好借今日之话,好好恶心下王姬。
王姬被气得面色铁青,又被夏时锦那番骚话说得红了脸,最后骂了句“不要脸”后,悻悻转身而去。
……
红烛帐暖,夜色渐浓。
夏时锦被迫与萧时宴拜了堂成了亲,正式成了突离王妃。
木已成舟,夏时锦也算是认命了,但心气儿仍是不顺。
红彤彤的喜房内,萧时宴以茶带酒,欲要与夏时锦喝杯交颈而绕的合卺酒。
一身反骨在作祟,夏时锦故意拿乔作妖,偏偏不想顺了萧时宴的心思。
她不拿酒盏。
萧时宴便将酒盏递到她嘴边。
她偏过头去,萧时宴捏着夏时锦的下巴尖,将她脸掰回。
“不喝?”
他一侧唇角轻翘,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本王嘴对嘴地喂你喝?”
夏时锦皱了皱眉头,甚感嫌弃地咽了下恶心之意。
“谁要喝你的口水。”
自知力气上抗衡不过萧时宴,她紧忙拿起酒杯要一饮而尽。
萧时宴抬手阻拦,身子前倾,凑到夏时锦的脸前,抓着她的手,强迫她与自己交颈而绕,喝了那杯合卺酒。
拿起一把喜剪,他剪下夏时锦的一缕长发,又将自己那刚刚及肩的头发剪下一缕。
两缕青丝缠绕,最后用一个红绳绑好,被萧时宴放进了红色的福袋里保存。
他掀起眸眼,眼里噙着的是多年心愿达成的喜悦。
“一年前,本王续发,为的就是这一天,与你当个结……”
情意绵绵的话都不让说完,夏时锦便大煞风景起身。
她脱掉喜服,摘到那些繁琐的首饰头饰,转身便爬到床上歇着去了。
“我累了,先睡了。”
萧时宴平静地看着她,虽然不恼不怒的,可心口却郁结堵闷。
明明什么亲密的事都做了,可夏时锦仍对他冷冰冰的,还不及去年在御霖园假山里的那晚。
到底何时她才能在心里给他一席之地?
不过无妨,来日方长。
萧时宴坐在桌前,不疾不徐地拿起事先放在桌上的木匣子。
匣子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打地契文书。
今夜,他本想将母妃和父王生前留给他的家产,悉数交由夏时锦掌管,可看她今日这般态度,萧时宴便改了主意。
这王妃,且要调教着呢。
他抽出几张地契,慢声细语道:“雁北地界庄园三个,占地五十余亩,每年收的谷物、蔬菜、瓜果,还有养的家禽,兑卖成银子,大约是几百两黄金。”
“这一张庄园的地契,若是换娘子几声夫君,也不知值不值?”
真是愁什么,来什么。
从上京来突离这一路,夏时锦身无分文,想做点什么都是束手束脚的,别提多痛苦了。
人没钱,就没了底气,更别提风骨和气节了。
睡意全无,夏时锦躺在那里睁开了眼。
她眨了眨眼,前世的事业心又登时复燃。
要想做些生意,变成有钱有势的女人,她就得有启动资金。
而原身在上京的那些嫁妆,她根本带不来。
就在这一刻,夏时锦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君子之身可大可小,女子之志能屈能伸。
爱情是个劳什子,情感忠贞又算个屁,唯有面包才是人生之根本。
都说饭饱思淫欲,那也要先吃饱了才行。
跳槽转行换老板,给谁干活管家不是干呢?
左右都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了,傻子才跟银子较劲儿。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夏时锦想在突离地界也卷出一片天地来。
别说让她叫夫君,就是让她跪地上喊萧时宴一声爸爸,她夏时锦都愿意。
另外还会再赠附“金主”二字。
撑身坐起,她抬手顺了顺额前散落下的碎发,轻咳了一声后,起身下榻,重新回到萧时宴身前。
“夫君。”
夏时锦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随后又特殷勤道:“夜深了,该休息了。妾身服侍夫君洗漱更衣可好?”
只见萧时宴从一摞地契里,抽出一张庄园的地契,爽快地递到了夏时锦面前。
然后笑意极深地道了声:“好。”
“夫君渴吗,妾身给你倒杯茶?”
随后,又一张庄园地契被她叫到了手。
这么好的老板,哪儿找去啊。
萧时宴他早这样,不就得了?
夏时锦毫无廉耻和骨气可言,狗哈哈地又问:“夫君喜欢什么香?”
“妾身给你点一个,安神舒缓,保证夜里能睡个好觉。”
“要不,妾身给夫君揉揉肩膀吧。”
三个庄园地契外加一亩良田,被她一声声地叫到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