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样情深为谁痴？
一）
皇后生辰宴竟成连环杀局，知情、不知情的，都惊了一把魂。叶二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早早叫散席，于是众人又装作无事发生，照旧吃吃喝喝。
十六妹看着再次归位的萧玥：“哎，你这人还真是有点东西。我之前还以为，你这点刑司的女司掌，是我二哥拿来装点脸面的，好让人觉得他是开明圣君。”
萧玥：“现在你明白了？我超厉害的。”
十六妹乐得花枝乱颤，作势要拧她的脸：“哎哎，难怪我小九哥为你神魂颠倒。这还没几日，我也挺喜欢你的。
这黑火案搞来搞去，今日总算结了。你明日来我别院坐坐呗？
我叫一桌你最喜欢的知味楼江南菜。
哎那个鱼，给你叫两条！”
十六妹对萧玥的“超能吃”也印象深刻！
“叫四条！我来，你小九哥一定也会跟来！他比我还能吃——哎不对，我为什么要和他比能吃！”
十六妹更乐了，看向她小九哥的方向：“小九哥今日又立了功。看他给太皇太后挡刀的样子，太皇太后真没白疼他……”
她们俩说着的小九哥要起身，送他皇祖母回凤藻宫了。
他扶着张清华，张清华：“你还不去给你那手上点药！扶我做什么？我哪里就老到要扶了？”
九殿下：“我手没伤，上什么药？”
他蕙姑姑：“擦伤也是伤。这一不小心，有人还因为擦伤送了命的。太皇太后放心，咱们宫里有药，回宫就给九殿下上药。”
张清华看着一脸没事人的叶九，忽然有点小小的心虚：她究竟是为何不待见那萧玥？就算知道那丫头说不定便真是她家小九的命定之人，
她从心底，还是不愿意让她顺顺利利当上恒王妃！
哎，她是不喜欢她家小九“有了媳妇忘了祖母”；
还是不喜欢她轻轻易易，就得到了这热血男儿全身心的挚爱呢？
当年她嫁入皇室，让朗儿的祖父娶她的妹子，那人看着她，一语不发，转身就走——后来果然如她所愿，娶了她妹子。
她后来，为什么又点怅然若失？
难道说，她其实是希望他不娶么？
张清华看着扶着自己的小九，别的人她不知道，就说眼前这小九，若是那萧丫头嫁了旁人，让他娶自家妹子——
恩，萧丫头嫁不了旁人，小九会闹得天翻地覆的！
就算小九无法，万一她嫁了，小九也会继续纠缠，绝不会娶她妹子！
总之这小九听话，但又不听话！
张清华一行回了凤藻宫，程蕙自给小九上药。
小九趁机提要求：“皇祖母，我也算立了功。玥也立了功。不如你和我二哥说说，早点给我们赐婚呗。”
张清华：“就那么想娶她？非她不娶？”
小九：昂。
小九又说，今日晚宴他都没吃饱！
他蕙姑姑让人给他安排加餐，他就去偏殿吃了！
程蕙：“其实也不是非要九殿下娶那北冥公主。不是还有十殿下、十一殿下么？”
张清华：“哎，你不知道。那上官轩哪有那么好打发！早在十年前，我得知孟柯去了他那里，我就知道，这四国局势，暗藏变数！
既然联姻，我们这边必要拿出十足诚意！小十、小十一哪能和小九相比！
说起这小九，我也不知，
这东越皇室是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痴情种！
那丫头也是心气高，恒王侧妃怎么就配不上她了？
她曾沦落风尘，能嫁入王府还要怎样？
还有那宁安，一回来就生事，
这些丫头们——”
她又想起今日的娴云！张清华也有点头痛！
程蕙也有点感叹：“当年那一对双胞胎何其可爱！哪想到今日……您说，娴云是真的喜欢三殿下么？”
张清华嗔她一眼：“你这是替小九不平？所以故意说出来气我？你说出来做什么？！有什么可说的！这事提都莫提！这东越皇室，痴情人就小九一个，癫狂之人倒代代相传！”
程蕙心中暗叹：当年淑雅嫁入韩府，娴云却表示王贵妃养育大恩，她要留在宫中陪伴母妃。那小小的可爱女娃从小便追着叶三跑，哪知追着追着，就喜欢上了不应该喜欢的人了呢？
身在皇室，如履薄冰——是因为这样，才会喜欢上朝夕相伴的人么？
当年还是太子的叶贤对少女张清华“一见钟情”，多么美好的皇室佳偶传说！哪个又知道传说的背面，
是叶贤迷恋自家的庶妹，直到那位一直呆在深宫的公主死去呢？
后来张清华稳坐太后之位，却不得不将虽非亲生，却一直养在膝下、感情深厚的
朝曦公主远嫁——
为的不是公主，却是她亲生之子：同样爱上庶妹的皇帝叶熙。
叶熙更为此与张清华母子离心，在后宫扶持王贵妃，与自家母亲争前朝、也争后宫，就这样斗了许多年。
哎。程蕙和张清华相视一眼，俱都默然。
哪知道过了这么多年，连当年那可爱的小娴云都步入了这癫狂的怪圈！
二）
“你们在说什么？”突然小九探头！
程蕙和张清华：并没说什么。
小九：“嗬，明明说了！我都听见了！有什么可瞒的，不就是娴云喜欢叶三么！我早知道了！”
张清华：“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九：“小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有一回听见她们几个小姑娘在说。我没偷听哈，我明明在树上睡觉，是她们自己跑来说，还没发现我——”
张清华内心：这是说你偷听的事吗！
小九：“她们这些女子就是看脸！叶三长得好看么！所以娴云喜欢她哥！”
他有点愤愤：“玥也喜欢她哥！我早想给木三一个教训了！上次去西昌，我都想暗中杀了他的！
还不是玥给我说，她就喜欢她哥！她会一直喜欢她哥！
我要是对她哥做什么，她没准儿真不理我了！
所以我就忍了！
我想着皇祖母您说过，这女子生了孩儿，总会安稳些、会多想着孩儿和夫君……
恩，等以后玥生了我的孩子，
她应该就没那么喜欢她哥了。
哼，她就是看脸！暗地里嫌我没她哥好看！
可我知道，她嫌这嫌那，心里其实也是很喜欢我的！
不然她早看上姓韩的了！
哈哈，姓韩的一定不服气，
杜家女和宁安从小追着他跑，
这世上就还有女子，
没有一见他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这样说起来，玥其实也没那么看脸呢……”
小九叭叭不停！
程蕙和张清华有点震惊：话说我们说的“娴云喜欢她哥”和你说的“玥也喜欢她哥”是同一回事吗？
小九看着她俩：“你们不信我？”
程蕙和张清华：信！我们信！
凤藻宫里的几人说起娴云，这边散席回府的萧玥和十六妹也说起娴云。
十六妹：“没想到她这么狠。我当年眼瞎了。丁点儿没看出来。”
萧玥：“你看出来她喜欢叶三了吗？”
十六妹点头：“有感觉。但没想到……”
萧玥也觉得有点头痛：“话说卷毛三那种面狠心毒的狗东西，真的会有人喜欢他？还为了他不顾一切！便宜夫君不要了，亲生的娃也能不要？”
十六妹：“说起来当年宫里，韩二和叶三，从小就是两个仙童……你若是没见过三殿下和小九哥打架的样子，可能还觉得，那个皇家的仙童更漂亮一点——
哎哎，不说他们了。姓韩的和你哥来了。明日早点过来。”
萧玥和十六妹分手，迎上韩朗和木三。
“所以你们还是没抓到叶三是不是？”她问，“叶三真的来了。”
后一句“真的来了。”她用的是肯定句。
韩朗点头：“他应该扮作了禁卫。我们一路追出皇城，他隐入了街巷——城中应该有他们的暗道。可惜了。”
他想了想，再补一句：“之前谍报司人员发现的疑似叶三的替身，应该就是本人。”
萧玥：“这是言子夜的风格。除了这狗东西，哪个能想出让本尊跑去扮替身啊。叶三还真听他的话！”
韩朗想起方才，他们在暗处看到萧玥叫出“酒中有毒”、之后便紧追叶三而出——“差点就让他得手了。陛下他们还好吧？”
萧玥还没回答，木三催韩朗：“别说了，我们回去，快点汇报了好回府！”看一眼妹子，“就在这儿等我！别让那叶九哄去！”
三）
话说萧玥在宫门口等她哥，却是先等来叶九。
九殿下欢喜近前：“玥，你在等我？”
萧玥：“恩。等你。顺便等我哥。你手呢？伸出来我看看。”
九殿下伸出爪爪：“没事啦。蕙姑姑给我上药了。”
萧玥看着这大猫，心想，你那好二哥把韩子期和我哥，还有禁军的赵飞羽都派在暗处，自家身边留一堆暗卫高手，就把你放在明处，吸引敌方火力——
你这傻子还拿手去捏刀！
萧玥猛地拍他爪子：“没事个p！你是傻的么？不是绝世高手？怎么就用手去挡刀？我就问你，万一那刀上淬毒，你要学那内侍，倒在地上滚，是不是？”
大猫还嘴硬：“宫里带刀的侍卫都是要检查的，哪有可能在刀上淬毒！”
萧玥：“行啊，那你下次继续。先说好，你要是这样死了，我不兑现之前的诺言，什么要为你报仇、再变个女鬼陪你啥啥的。
你死得这样傻，我自然要另外找个俊俏夫婿。”
九殿下：“我就知道你之前那话是骗我的！”
大猫哼了哼，还是用爪爪去拉玥的手：
“哎，我当时就是觉得那人功夫不行，才伸手去抓的！要是像当初言子夜，或者上官小五那种，我哪有那么傻嘛……
不过玥你不喜欢，下次我不用手去抓了。”
他有点小窃喜，但故意假假地：“哎，怎么你和我皇祖母和蕙姑姑一样，都逮着这事儿数落我嘛……”
萧玥看了看他，好想打他！
“恩，你下次再乱伸手，你那个猫爪，我看也应该剁了！”
九殿下蛐蛐：“玥，明天我还能在京里呆一天，明天从早到晚，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萧玥：“不好，我已经约了你十六妹了！”
说话间，木三就走过来：“说什么说，走了！回家！”
九殿下当木三不存在，就要跟着他们，送他家玥回家！
路上木三说，姐妹互换为引的连环夺命杀已过，韩少司放萧司掌三天假，好好休息下！
木三还说，也不知陛下是不是觉得他和叶九在此事中也出力不少，也说放他们三天假，好好休息下！
萧玥：“哥，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宁安郡主的别院吧？”
木三：“不去！你自己去！我午时末（下午1点）去别院接你！”
萧玥一乐：“哥你不是怕了十六妹吧？放心，你不是十六妹的那杯茶。”
九殿下：“玥，我陪你去！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九殿下预定下明日上午的行程，很安心！他想着，等吃了饭木三来接，他还是要跟去！这样就能和玥呆上一天！
萧玥点头：“哦，你顺便把阿照抱来！”
九殿下：“我不！那崽子很讨厌！”
萧玥：“哎，你把它抱来嘛。你说你堂堂恒王，跟一只猫崽计较什么——”
九殿下：“我就不！我和它，你选一个！有它没我！你说，明日你要选哪个？”
萧玥：哎这大猫现在真的——万言难尽！
她笑咪咪：“那当然是选我家阿恒啦。”
九殿下阿恒满意了！打马回府！
木家兄妹回到府中。两人决定在小花园坐坐，木三还让人泡一壶茶来。
萧玥：“哥，就别喝茶了吧。一会儿喝了睡不着。”
木三：“你不喝就是。我喝。我喝了没事。”
泡的是桂花乌龙，正是他们在回盛京的船上喝过的。
端茶水来的仆人点亮了小花园的琉璃灯盏，木三举杯自己喝，淡淡的桂花香气四溢。
夜风之中，木三背光而坐，双眸之中，似坠有夜空中闪耀的星光。
萧玥知道，她哥又要找她算账了，赶紧自己主动承认错误：
“哥，今日冲出去截住那娴云公主，是我冲动了！就是没有我，叶二那帮暗卫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近……我下次会小心，不会轻易冒险。”
木三叹口气：“唉，我知道说了也没用。你今晚出头两次，叫破那酒中有毒，也算代表我们木家立了功。想来他再怎么，也要记我们一分情。
可你想过没有，你一口叫破，若是他避不开呢？”
萧玥愣住！
她真没想过！
若是叶二避无可避，当场身死，叶三卷土重来，又有言子夜为他谋划，张清华一个太皇太后，当年当皇后、当太后，都没走上台前，如今年老、还能像武则天一样，自己夺了这位子不成？
那么叶三会坐上这位子，反正他也姓叶不是？
但他要登位，必要给叶二的朝臣一个交代！一口叫破酒中有毒的萧玥，会不会被他打成内应？
极有可能！毕竟萧玥已经当过一次言子夜的杀人工具！
萧玥被钉上罪名，木府何在？
思及此，萧玥悚然！
“哥，我……”
木三的食指触上她的唇：“别说了。此事到此而止。”
“哦，”他补一句，“那叶珍，你和她往来无妨，也别太随意。
有些话，别张口就来。
她今晚叫你过去和她同坐，多半是有人授意，
晓得你有几分机警，借你牵制娴云。”
木三收回手，继续缓缓饮茶。他听妹子十分懊恼地说：
“哥，我是不是，是不是那种自己觉得自己很聪明，在别人眼里，其实是个傻子？”
木三微笑：“我妹子能说出这话，显见得不是傻子。”
萧玥蹭过去，头靠在她哥肩上：“哥，怎么办，我现在就想回云州了。这盛京一点也不好。”
她想起那个为了哥哥而死的娴云：“哥，你说，怎么会有那么疯狂的感情呢？卷毛三他，哪里就值得了？就真的，理解不了啊……”
木三：“值不值得，原也说不准的。以前我进宫的时候不多，有些宫里的事，都是叶群给我说的。我好像也听到过一点点，说王贵妃曾经想把娴云嫁给叶群……
当时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多才貌俱佳的世家子，叶群又是出了名的刺头，怎么就选了他？现在么，倒是明白了。
当然，若真的赐婚，那小子就算不喜欢娴云也得娶她不可。
后来不知怎么，这事就不了了之。
娴云公主说她谁也不嫁。
那时叶群跑来诉苦，咱们娘亲已经决定离开庄子远走。我送走叶群，陪父亲去庄子。你知道的，父亲大人自然希望我能说服娘亲留下来——
结果自然是没结果。
那天去庄子之前，我就对父亲说，没有用的，谁劝都没用。娘亲在朱萍和父亲有染那一刻，她的心，就留不下来了……
父亲当时，也像你一样，说他不能理解……他就犯了一次错，她就抹杀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木三看着妹子：“你说你理解不了那么疯狂的感情，你哥也是。我觉得，那事一出，娘亲的心已经塌了一块，再也补不回来；
后来你的事又出来，她就彻底崩溃了。
你不是对那姓韩的说过，太用力的人走不远？
太浓烈的感情也是，注定不能持久。”
萧玥点头，有点闷闷地：“恩，所以我决定，不管我哥有多好，我都只是有点喜欢他，不会很喜欢很喜欢他……”
木三摸妹子狗头！
萧玥：“哥，得亏有你，没你，我可怎么办才好……”
木三幽幽地：“之前没我，你还不是混进点刑司，还跑进恒王府作威作福了？
那时叶群跑来跟我提起你，我还想着，这是哪家的妹子，
脑子时灵时不灵的，怎么就惹上了叶九？”
萧玥摇她哥的手！
木三：“别撒娇！别撒娇！说起来云州这一趟，尤其在平州看见那宁泽川，我想了想，之前我一直觉得韩二比叶九好——
如今么，不管那叶九是装憨还是真憨，他对我妹子的心，还是强过韩二的。
说起来，他们叶氏皇族，像他、像娴云这么疯的，还真出了不少……”
咦？！有皇室八卦！萧玥：“哥，你还知道什么？快讲讲！”
木三：“我不讲！就让我妹子想着这事，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