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黑火杀局1·姐妹互换。
一）
预警杀人案告破，宁安郡主请萧玥和九殿下送她回别院，说要将她无意得知的黑火案线索告知二人。
宁王府自有人来接，萧玥便和十六妹坐了马车，九殿下自己骑着逐日跟在一旁。
十六妹看着萧玥：“没想到我小九哥也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她幽幽说起些往事：“小时候他和韩子期一直不对付，时常找机会寻韩子期的麻烦，我还帮姓韩的出过头——”
萧玥：“看来他的确说了什么话，伤了你的心了。这都从子期变成韩子期，又从韩子期变成姓韩的了。”
十六妹：“唉。我还记得那一年秋日，我远远看见他独自一人，站在宗学后院那棵桂花树下，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岁，已经是世家小姑娘们眼中的神仙少年了。
那天他穿着件普通的青衫，站在树下发呆。一阵风吹过，有几点碎粒桂花落在他肩头，我还看见，有几粒落在他发间。
我就上去说，‘哎，你头上落东西啦。’
他回头看我，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第一次没有避开我，反而应了句，问我是不是也喜欢这桂花香。
他也没等我回答，就自己说，
他有点喜欢这桂花树，是因为喜欢每日回到府中，
有时能看见他娘亲，就站在院子前那株桂花树下，等他回返。”
十六妹脸上突然出现一种如梦似幻的表情，喃喃说着：
“那天他和我一起站在那株花树下，
那样一脸温柔、轻声细语对我说话时，
我觉得，那是我永远都不能忘记的、最最幸福喜悦的时刻……”
萧玥默然。韩子期十三岁，恩，那时，那个神仙少年已经发现，他家中的父母，并不是别人口中的神仙眷侣。
唉。她看了看十六妹，欲言又止。
十六妹：“你说，那天他为什么要那样和我说话？他不是一见我就想跑的吗？”
十六妹突然就很生气！
她有点恶狠狠地看向萧玥：“你先前为救我，说他真正爱的是你，是不是真的？”
萧玥：“你说要把线报给我，莫不是骗我上车？是不是真的，重要吗？你不是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十六妹看着萧玥：“他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呢？”
萧玥：“什么叫喜欢？你喜欢他，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十六妹：“长得好看还不够？”
萧玥：“够了。但是，总还有些别的吧，不然，你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能放下了呢？”
十六妹有点小迷惑：“经过了这一回，我是发现，我不那么喜欢他了。之前在代郡，我总拿郡马和他比，觉得郡马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唉唉，莫提那死鬼了。他遇上我，也是命不好。
出了这回事，我觉得，我觉得，”
十六妹看向萧玥：“你能猜到我想说什么吧？”
萧玥：“叶忠那么狠，你就一直没一点感觉？”
十六妹：“有点感觉。但我总觉得，他对我，应该是忠心的吧。秋狩回来，他在亭子外吹箫，我让他别吹了！
他就进亭子来，突然便开口，说他可以去为我杀了韩子期。
我骂他有病。我想走，他拉住我，说只要我愿意，他可以陪我——”
十六妹想骂，又不想骂的样子，还夹杂着莫名的复杂心思：“我让他滚！本想打发他走，过了几日，他又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还来表忠心！说他那日只是想左了！
我哪里知道这些狗男人竟如此狠毒！还说爱慕我，可以为我去死……
哦，我不爱他，他就要我去死？
你说，这些人，怎会如此？
唉，我那前婆母骂我骂得对，的确是我害死了郡马……
那俩狗东西把我绑去时，我才发现自己有多眼瞎。这样的狗东西有一个都够受了，我身边还一来来俩！
我看着他们俩还吵起来！那样子狰狞又丑陋——
我突然就觉得，也很害怕，我对韩子期那样求而不得，
凌云试上还想伤了杜琳琅……
我想着害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狰狞的丑样子？
我知道她还要去五行阵与你比第三场，
我让那郑二前去，就是想吓吓她，再传传她的流言，好让她没那么容易嫁韩子期；说不得，韩子期也嫌她‘脏’了，不肯娶她……
唉，这一回我差点死了。
那狗东西的刀横上我的脖子，我才肯真正相信，他是真的想杀我……
你没来之前，我都还想着，
说不定，他心里还是爱慕我的，他只是想吓吓我……”
十六妹突然提高声音，恨恨：“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哪里想得到，最后是一个女人来救我！”
她看萧玥：“木家妹子，你救了我！我叶珍恩怨分明，你的恩，我记下了！”
萧玥一乐：“不记恨姓韩的喜欢我了？”
十六妹：“难不成他还真喜欢你？”
此时马车车窗外探出九殿下的脑袋！显然这货已经偷听许久！
萧玥看着自家大猫一脸不悦就笑：“哎，又是哪个惹我们九殿下不高兴啦？来来，你过来。”
九殿下靠得更近，弯腰、低头看向他家玥！
萧玥伸手，捧住他的脸，“叭唧”就是一声！
九殿下被亲，他高兴了。
一边的十六妹：我看见了什么？！怕不是幻觉？！大庭广众，有人就亲亲？
我五年没回盛京，原来京里的姑娘们，都已经这么大方了？
萧玥：“呃，除了你，没人看见。你也知道你小九哥，你当年有多爱姓韩的，他就有多不待见姓韩的。
他今天表现好，给他一点奖励，免得他多想么！”
十六妹：恩，我知道我小九哥为什么看上你了！又想起之前萧玥杀死叶忠的场景，喃喃道：“我们当年都说，以后怕是没女子敢嫁小九哥；
就算有人嫁了，多半也活不长——
哪知这世间，还有一个你呢。
也就只有你这样的，才不怕我小九哥了。”
萧玥：“哎哎，别总说这些。过了就过了，改日你再找个长得俊的男子嫁了便是。来来，十六妹，说说那黑火案，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十六妹靠近她，在她耳边蛐蛐！
萧玥听着，瞪圆眼睛：我去！不会吧，还能这样？
二）
说话间十六妹的别院到了。
萧玥让十六妹好好休息，答谢宴什么的，改日再说不迟。
十六妹：“方才我说的，你让我小九哥进宫去给他二哥说，也是一个人情。”
萧玥点头：“恩，你回去也别多想，吃好睡好，东越的美男子还等着你去嫁。”
萧玥和九殿下离开。
九殿下提议去他王府，说正好可以看看阿照！当然，九殿下和阿照是互相不喜欢的，如果可以，他巴不得把那虎崽子丢了！
但，小飞也说了，二小姐喜欢阿照，会经常来府里看阿照！这就够了！
萧玥：“哎，我也想去看那崽子，不过——”
九殿下：“！！！”
萧玥：“刚刚十六妹给我说了。”她也给她家阿恒蛐蛐！
阿恒：不会吧？十六妹没看错？
萧玥：“所以你看这事不能拖。我得回去和子期商量。你也进宫，给你二哥送个人情。哦，顺便看看你家皇祖母。”
九殿下阿恒：“我不！你就是想支开我，是不是？人家好容易旬休，原本想着今日能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萧玥：又来了又来了！这大猫现在真的难哄！
她就在大猫耳朵再蛐蛐几句！
阿恒这才勉强答应！送他家玥回天雨坊，姓韩的也才送了杜琳琅回来，正等着玥！
这俩人似乎约好的！
九殿下吃了好大一个柠檬，有点不想进宫！萧玥推他：“快去快去！你好不容易旬休，就守着我，你家二哥和皇祖母该骂我狐狸精了，你还想不想咱俩的以后？”
九殿下这才离开！
萧玥、韩朗，恩，还有说不再掺和小辈们的秦大人，三人在小花园坐定，听萧玥说起宁安郡主发现的黑火案线索。
三）
说起来，十六妹发现不对，也是偶然。
前几日她不是听她嫂子、现任宁王妃说起南山新开一家的温泉池不错？
反正她也心情不好，干脆就去泡温泉散心咯。
哪知泡个温泉，还能遇上韩朗的大哥大嫂呢。
没错了，韩越和他妻子淑雅公主也去了南山。十六妹和淑雅公主也算是旧相识，看她脸色不太好，就多问了句。
淑雅公主邀她一起泡温泉，她才知道公主上月因故小产了。韩家大哥韩越便带她出来，也好散散心。
南山温泉水滑，十六妹和淑雅公主说些闲话，却不经意看见公主背上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两粒红色小痣，那小痣一大一小，算得明显——
十六妹当时也没觉得什么，只是看着有点恍忽，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似的。
后来她回了家，次日一早醒来，才突然想起一事！
萧玥说至此处，看向韩朗：
“我记得你当年说过，淑雅公主与当年死于王贵妃下迷香龙涎、先皇叶熙因此突发心疾驾崩这一秘案中，那因下药身死的娴云公主本是一对双胞胎？
双胞胎之母为一名御书房宫女，宫女生下双胞胎后出血致死，张皇后与王贵妃均十分喜爱这对双胞胎，想抱回宫中抚养。
皇后、贵妃相争不下，最后由张太后作主，一人抚养一个。
淑雅公主长于皇后宫中，娴云公主便由王贵妃抚养。
十六妹少时和这对姐妹不算交好，
但她当年出嫁前，和这对姐妹有一日同去温泉沐浴。
十六妹见她们不但样子、连身形都极为相似，便说起，这对双胞胎若是穿一样衣服、说一样话便极难认出。
淑雅公主便说，娴云妹妹背上有两粒红色小痣，而她没有，却是能区分出二人的。当时淑雅公主就在她身边，淑雅还指指不远处背向她们的娴云，悄悄将那雪白肌肤上的醒目红痣指给她看。
十六妹说，这虽是五、六年前的旧事，但她不会看错，也不会记错，”
萧玥看着韩朗：“子期，十六妹说，她敢肯定，双胞胎公主里活着的那一个，一定是娴云公主。”
萧玥说出，三人俱默！
萧玥再次开口：“子期，你家大嫂换了个人，这几年里，你大哥竟一丁点不曾察觉？若说他真的不曾察觉，我们这里几个人，约摸是信的。
可你觉得，陛下会信么？”
韩朗：“当年王贵妃下迷香龙涎一案，查出娴云公主为下药之人，太后赐娴云公主毒酒一杯。
现在因宁安郡主的证词，你怀疑我大嫂并非淑雅公主，而是原本应该死去的娴云公主。
唉，有些事，我以为永远不会再次提起——
当年王贵妃一案，有些旧事，你们可能不知。”
韩朗缓缓说道：
“当年王贵妃宫中下药之人，不是娴云公主，是我大嫂。”
什么？！
萧玥和秦大人俱懵！
韩朗说起，当时的太子叶玄命他大哥说服淑雅公主扮作娴云前去下药，
淑雅公主下药之后，躲在王贵妃宫中一宫女房中。
韩越当夜派人潜入，悄悄将她接出。
次日案发，刑部查出娴云公主为下药之人，太后赐娴云公主毒酒一杯。
韩朗：“据说当时娴云公主卧病，这才给了我大嫂假扮的机会。
却没想到……”
萧玥：“没想到娴云公主如此机警，竟姐妹互换，把自己变成了你大嫂淑雅公主。我听说她还生了你第二个侄儿韩凌，
外间传闻，说你大哥大嫂很是恩爱……
她当年能把自己‘变成’你大嫂，自然是宫中有叶三的人手帮她；
那么现在，她也算有夫有子，
她还会卷入黑火案中，甘当叶三的棋子么？
还有你大哥——”
萧玥有点无语：“如果你大哥真的不知道，这得是什么恩爱夫妻啊……”
韩朗：“唉。我大哥醉心政事，一心想着光耀韩氏门楣，男女情爱自来看得极淡。当年和淑雅公主，也是奉旨成婚……”
他说着，面对萧玥炯炯目光，自己也有点说不下去了。
秦大人：“刑部的黑火案既查出与前齐王的大管家邵平有关，现在又发现这姐妹互换——恩，萧丫头，方才你让九殿下进宫，便是告知陛下此事？”
他看看韩朗：“老夫致仕多年，就算为官之时，也是极不想卷入这些宫廷之事。现在看来，这里面的玄机——
唉，果然老夫还是只能查个案。
韩小子，这一回，你们君臣便是等着那齐王出手么？”
萧玥：“恩，最好是卷毛三亲自来盛京搞事，好一举把他抓住。
可那卷毛也不是傻子，还有言子夜这大靠山。”
她给秦大人续上茶：“我和大人您一样，也搞不懂这些宫廷之事。咱们爷俩，也就配查个案。”
几人又商议了一会。说话间便又快到晚饭时间。
秦大人抠抠唆唆，说他想吃知味楼的江南菜最近又没银钱。
韩朗想掏钱，却发现今日出门太急，没带钱！
萧玥：“没事，我有！”
她叫来巷子里的一名小帮闲，给他几块小碎银，让他去叫几个招牌菜送来。
秦大人：“哎，还得是我们萧丫头，大气！话说你那爹，就听不得我叫你萧丫头，非要让我改口木丫头！
这人都认回来了，我也叫顺口了，
叫什么重要吗？”
萧玥：“是的呢。叫什么不重要，吃什么才重要。”
秦大人：“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有钱。”突然想一想，“哎，你这用的，莫不是那九殿下给你的银钱吧？”
萧玥：“我敢用他的钱？我收他几份礼物，都怕拿人的手软！放心吃，这钱是我自家薪俸，恩，还有些，是你口中的我那爹给的。”
她叹一声：“可惜啊，我哥不在，我哥在，哪用我掏钱！”
一边的韩朗：很有点尴尬！
萧玥就看着神仙公子尴尬！还侧头看了好几眼！于是少司美人都有点脸红了！
哎，这小表情多好看！可惜了，古代没法做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