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皮影改良焕新辉
皮影改良焕新辉
晨雾裹着硝石的气息漫进窗棂,苏云澜指尖的青铜扳指被曦光镀上一层冷釉。
案头摊开的改良方案上,赵编剧用朱砂圈出的疑问已被她逐一破解——昨夜《傀儡戏考》中浮现的舞台机械图,竟与北斗星纹遥相呼应。
她将宣纸上的齿轮构造誊抄到羊皮卷上,恍惚间听见萧煜寒晨练时长枪破风的声响,那节奏像极了傀儡关节扣转动的咔嗒声。
“班主若再推脱,我便把硝制驴皮的方子卖给西街戏班子。”苏云澜将改良方案推向王班主时,袖口暗藏的香囊漏出一缕安息香。
这是她特意调制的宁神香,混着硝石鞣制的皮料气息,在茶室里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王班主枯瘦的手指在《西厢新传》的剧本上反复摩挲。
改良后的皮影人偶关节缀着荧光石,戏台底部暗藏可转动的青铜镜阵,更别提那些会随剧情喷薄而出的蔷薇硝烟雾。
“祖宗传下的十二道硝皮工序......”他喉结滚动着,目光却黏在苏云澜展开的舞台布景图上。
当看到“暴雨梨花针改作机关降雪”的注解时,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出精光。
三日后,客栈戏台挂起靛蓝帷幕。
钱戏迷捏着紫砂壶挤在首排,茶盖与杯沿碰出清脆的讥笑:“驴皮熏得再透,还能演出朵花来?”他故意将这话甩给身后抱着孩子的妇人,眼角余光却瞥向正在调试灯烛的苏云澜。
铜锣乍响,七盏琉璃灯骤然熄灭。
观众席泛起骚动时,北斗星纹突然从幕布深处浮现,靛蓝荧光如水银漫过台前。
改良后的崔莺莺人偶从月洞门转出,荧光石缀成的钗环随机关牵动叮咚作响,硝制得薄如蝉翼的衣袖竟能随风轻扬。
当张生隔墙吟诗那刻,台底镜阵忽将月光折射成漫天星河,惊得钱戏迷手中茶壶险些倾翻。
“胡闹!《西厢记》哪来的天女散花?”钱戏迷拍案而起,却在下一瞬哑了嗓子。
崔母棒打鸳鸯的经典桥段里,苏云澜用硝烟混着安息香模拟出电闪雷鸣,皮影人偶的关节在机关操纵下颤抖如真人。
老戏迷们发现,那鸳鸯帕坠地时溅起的尘埃,竟是细银粉营造的星辉。
戏至高潮处,苏云澜悄悄转动青铜扳指。
昨夜空间里浮现的机械图此刻化作现实——崔莺莺跃过粉墙的刹那,九连环机关牵动二十四面铜镜,将人偶倩影投射得满堂流转。
钱戏迷的紫砂壶早被遗忘在条凳上,他随着红娘抖出的姻缘签仰头张望,布满皱纹的眼角映着漫天荧光。
当幕布落下时,掌声裹着晨雾漫过客栈飞檐。
苏云澜倚在二楼廊柱后,望着钱戏迷涨红着脸拽住王班主衣袖追问下次开演时辰。
她指尖无意识抚过扳指内侧的星纹,忽然察觉萧煜寒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
他战袍未褪,肩甲上还凝着晨露,递来的姜茶却蒸腾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赵编剧在后台清点机关齿轮时,发现......”萧煜寒的话被骤起的喧哗打断。
戏台顶部的琉璃灯突然齐齐闪烁,方才完美运转的镜阵发出细微的嗡鸣。
苏云澜蹙眉望向控制灯烛的茯苓,见小丫鬟正踮脚擦拭某盏忽明忽暗的灯笼,靛蓝帷幕上的星纹在她动作间诡异地扭曲了一瞬。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未散尽的硝烟气息,卷起案头那张泛黄的舞台机械图。
(续写部分)
铜镜嗡鸣声穿透幕布,苏云澜的指尖深深掐进廊柱木纹。
方才完美运转的星纹镜阵此刻竟像得了癔症,二十四面铜镜此起彼伏地颤动着,将崔莺莺的残影撕扯成碎片投在靛蓝帷幕上。
戏台深处传来齿轮卡壳的刺响,茯苓踮脚擦拭灯笼的身影在晃动的光影里忽大忽小。
";取硝粉来!";她突然拽下腰间香囊掷向戏台,翡翠珠子砸在青砖上迸出脆响。
空间里存放的磁石顺着袖管滑入掌心,昨夜誊抄的北斗机械图在脑海中急速铺展。
萧煜寒的战靴已踏上木质阶梯,铠甲鳞片与扶手上的铜钉刮擦出火星。
戏班乐师猛然将铜钹敲出惊雷,红娘举着断裂的姻缘签从侧幕冲出。
荧光石缀成的流苏随着她夸张的旋身甩成圆弧,恰巧遮住正在抽搐的镜阵。";哎呀呀,月老红线牵错人!";老旦的唱腔陡然拔高三度,顺手将半截竹签抛向观众席。
钱戏迷下意识伸手去接,满场目光瞬间凝聚在那抹翻飞的桃红衣袖上。
苏云澜的磁石已嵌入机关凹槽。
硝粉洒落的刹那,镜面嗡鸣化作细雨般的沙沙声,扭曲的星纹重新归位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她后背紧贴着萧煜寒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对方铠甲下剧烈搏动的心跳,混着他身上松烟墨与铁锈的气息将她层层裹住。
最终幕《鹊桥会》的皮影比原定尺寸放大了三倍,这是她今晨才从空间取出的硝制犀牛皮。
当牛郎织女在镜阵折射的银河中相会时,十二盏琉璃灯突然同时熄灭。
观众席响起整齐的抽气声,却在下一瞬被漫天流萤般的银粉笼罩——那是她藏在控灯机关里的磷粉,遇热即燃却刹那寂灭。
雷鸣般的掌声中,苏云澜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磁石碎屑。
王班主捧着断成两截的竹签傀儡跪在戏台角落,布满老茧的手指正将蚕丝弦接进傀儡断裂的脖颈。";四十年功架...";老人嘶哑的嗓音混着后台硝石烟气,";竟不如小娘子撒把银粉。";
萧煜寒解下猩红披风罩住她发抖的肩头,甲胄未卸的臂弯坚实如城墙。";镜阵异动时...";他压低声音,喉结擦过她耳畔飞起的碎发,";我在顶梁暗格里发现了这个。";半截乌木发簪躺在他染血的掌纹里,簪头雕刻的貔貅口中衔着半片孔雀蓝釉。
夜风卷着未散的磷火掠过客栈天井,苏云澜望着簪尾新鲜的断口,忽然想起三日前钱戏迷摔碎的紫砂壶——那飞溅的瓷片边缘,也泛着同样的蓝釉幽光。
二楼雅座垂落的湘妃竹帘突然无风自动,某个模糊的身影从帘后闪过,腰间玉珏与栏杆碰撞出清越的响。
";苏娘子!";赵编剧举着裂开的齿轮从机械室奔来,鼻尖沾着荧光的粉末,";您看这卡槽纹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钉在萧煜寒掌中的发簪上。
远处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混着后院马厩里突然响起的嘶鸣,将未尽的话语碾碎在夜雾里。
晨光刺破云层时,客栈门前已排起蜿蜒长队。
钱戏迷捧着镶银边的戏折子蹲在石阶上,正与卖糖人的老翁争论昨夜星纹转向的玄机。
苏云澜推开雕花木窗,看见对面绣坊的顾娘子抱着锦缎立在人群外围,月白色裙裾上鸾鸟衔枝的纹样被风吹得忽明忽灭。
那鸾鸟的眼睛用的是双面异色绣法,在朝阳下流转着金红两色光芒。
苏云澜无意识抚过袖口磨毛的锁边,突然想起空间暗格里那卷《天工织造录》。
昨夜镜阵异动时,似乎有张泛黄的刺绣图样从机械图夹缝中飘落,此刻回忆起来,那针脚走势竟与北斗星纹如出一辙。
萧煜寒的脚步声从回廊尽头传来,战袍换作了鸦青常服,掌中却仍握着那半截发簪。
他腰间新佩的错金螭纹带扣闪着暗芒,苏云澜记得这是萧家暗卫的标识——三日前改良戏台时,这带扣曾勾破过控制镜阵的蚕丝绳。
";王班主收了六个学徒。";他将温热的杏仁茶放在窗台,指腹擦过她凝结着荧光粉的袖口,";说要改良《牡丹亭》的傀儡关节。";
对面绣坊的顾娘子突然抬头望来,怀中的锦缎在风中展开半幅。
苏云澜看清那上面绣着的星月纹路,瞳孔猛地收缩——那分明是她昨夜用来固定镜阵的北斗图谱,此刻却化作银丝绣线,在日光下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