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身在蓉城的秦胜意忽而滋生出强烈的不安,以至于迟迟睡不着。
她有心想打给晏殊哥问问,但眼看着这会儿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犹豫之后打给了姜正宇。
“哥,晏殊哥最近还好吧?没发生什么状况吧?”
除了避免打扰到对方休息,更是因为她清楚晏殊哥可能会报喜不报忧,即便真有什么状况,他可能也会选择瞒着自己。
“秦胜意!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问这个合适么?”
好像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秦胜意难免有些底气不足,随即低声解释说道,“我……我就是突然觉得很不踏实,下次我注意点。”
她清楚地知道晏殊哥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如果不是身不由己,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京都。
女孩儿蓦然软下来的语气让姜正宇顿时没了火气,他下意识地蠕动嘴唇,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真要把实际情况全部都告诉胜意,她可能会按捺不住地直接回京都来,到时候局面可能会更乱。
“我之前不是说过有任何状况,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么?”
“既然我都没给你打电话,那就证明什么状况都没有,你就不要胡思乱想给自己添堵了。”
是么……
见人说得如此笃定,秦胜意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些什么,两人互道了晚安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转头望向窗外的月光,她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这通电话而得到缓解。
胜意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有心想要回京都看看,又怕这样的自作主张会反而给晏殊哥带来麻烦……
——
隔天上午,黄东升就回到了京都。
“稍安勿躁,我已经安排人去你说的那个地方查看了,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许晏殊会意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表现得太过急切了,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情。
见此黄东升爽朗地笑了,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没有谁会喜欢一直被别人压一头。”
“而说起来这个谢君阳也真是胆子大,连带着这些东西都敢碰,这要真抓住了实证,他怎么也得吃几年牢饭。”
谢君阳虽然不足以给他造成威胁,但眼看着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心眼变得越来越多,他也是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当年绑架的事情他尚且还存疑,这老匹夫却想要背着自己对许晏殊下手。
黄东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果他再不为所动的话,谢君阳恐怕会越来越不把他这个人放在眼里。
他正愁该怎么做才能让谢君阳学得安分一点,晏殊就有了这么个发现,当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许晏殊闻言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顺势转身在一边的空位前坐了下来,双手请放在了膝盖上,棱廓分明的俊脸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紧张。
上次就扑了空,现在连带着黄东升都下场了,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将谢君阳拉下马。
两个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等待间,许晏殊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恨意,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此前是因为心知肚明谢君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为了自保才想着对付那老狐狸。
而自从知道了父亲在车祸中身亡也都是谢君阳的算计,他无时无刻不都将谢君阳给置于死地。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被黄东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许晏殊的呼吸随之变得紧张起来。
事关重大,黄东升的脸色不可避免地有些凝重,伸手划下接听键之后又特意打开了免提,“喂,怎么样?”
“您提供的信息的确没错,在这儿的确发现了很多违禁物品,甚至还有一部分军火。”
“现在我们已经安排人去谢家进行抓捕了,也会马上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上级领导。”
居然还有军火!
眸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黄东升暗自心惊,由此可见谢君阳的胆子和野心是有多大,回过味之后他不由得庆幸自己今天的果断。
类似于这样的人,倘若自己一直给他好处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保不齐他哪天就会反咬自己一个。
“好好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们几位同志了。”黄东升客气地应付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太好了。
一时间情绪上头,许晏殊不期然地红了眼眶,他起身向谢君阳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黄伯伯,谢谢您!”
“晏殊,你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黄东升适时地伸出手拉了人一把,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居然敢私藏军火,谢君阳这次是如何也都跑不掉了!”
许晏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以为也就是一些违规机械,万万没想到还有军火。
由此看来,谢君阳是吃定牢饭了,想着他就感觉到了久违的畅快。
“我会让人继续关注这件事情的后续,据我所知谢君阳手里握着不少人脉,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重拿轻放!”
“不用麻烦您另外做安排了,我会自己去盯着这里面的后续,有任何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同步给您!”许晏殊适时地开口接话说道,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芒。
眼见着他高楼起又见他高楼塌,他想亲眼看着谢君阳如何从风光无限的谢氏家主沦落了阶下囚。
“你小子!”黄东升略略愣了愣之后瞬间意会了过来,他身上安慰似的拍了拍许晏殊的肩膀,“这些年可能也的确让你受委屈了。”
“既然这样,那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过多地插手了,只等最后出了结果之后告诉我就好。”
……
直到被关进局子里,谢君阳也都还摸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你们现在办案都这么草率的么?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抓人,还是说当我谢某人好欺负?”
警员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还在摆谱的谢君阳,“行了,事到如今你也别在这里演戏了,”
“军火都被搜出来了,你还想抵赖,真当我国律法都是摆设啊!“
军火……
呼吸一窒,谢君阳的脸色骤然变了变,也就是说地方被发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那地儿都那么偏了,而自己已经特意安排了盯梢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发觉?
直到许晏殊出现在审讯室里,谢君阳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是你!”谢君阳咬牙切齿地低咒道,眼底似乎是能喷出火来。
“没错,是我!”许晏殊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一边随手关了门,昏暗的审讯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谢君阳,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其实这个人做的恶又岂止就这一件?
眸底迸射出浓烈的恨意,许晏殊整个人的气场骤然变得冷冽起来,宛如地狱里的玉面修罗。
“许晏殊你还真是好样的!亏得我当初还出资供你上大学,没想到最后养出个白眼狼。”
许晏殊冷嗤一声,冰冷的双眸里满是讽刺,“谢君阳,你到底为什么会决定资助我,你我心知肚明,”
“到了这会儿,你老人家就别浪费精湛的演技了!”
当初他也因为所谓的资助而对眼前的人心存感激,却没想到会是一场算计的开始。
相比于这微不足道的恩惠,他前前后后不知道被谢君阳算计过多少次,以至于到最后还认贼作父。
“我承认我的确有私心在,但我最后不还是让欢虞嫁给你了么?”
呵呵——
闻言许晏殊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随即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事到如今他还敢提这些,是真当自己是个傻子么?
随手拉开椅子坐下,许晏殊双手环胸,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人质问说道,“谢君阳,我爸当年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
当然是意外……
谢君阳眼看着就要脱口而出,却先一步对视许晏殊了然的眼神,心里蓦然一晃。
不可能的,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他绝对不可能查到什么的。
如此想着,谢君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故作感慨地叹息了一声之后开口说道。“车祸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不得不承认老许对谢家的确是忠心的,”
“要是他在天有灵,知道你今时今日的行径,恐怕……”
啪……
眼见着对方还在试图颠倒黑白,许晏殊暴怒之下瞬间拍案而起,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冷冽的目光像是要将谢君阳生吞活剥一般。
亏得他也知道父亲对谢家忠心耿耿,却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杀人灭口,甚至于时到今日都毫无愧疚之意。
只是吃个牢饭未免太便宜他了,像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合该下十八层地狱。
“谢君阳,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眼看着都到了这儿了,你不妨好好反省自己都做了什么恶事。”
“不过您也都别着急,今天只是个开始,咱们之间的账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