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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在峨眉山住了下来,她借口手上有伤,让周芷若负责。

那日周芷若没控制住将自己的心意脱口而出,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没有赶人,只是告诫赵敏不要出现在峨眉弟子面前。

赵敏的武功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她也不在峨眉山乱跑,就藏在峨眉掌门的居所,只要注意些,并不会被发现。

要论起阴谋诡计与领导能力,周芷若可比不上赵敏,门派的内务、外交、礼尚往来,大大小小的事情,赵敏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的隐藏含义,并且给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几次下来,周芷若分了一半事情给赵敏,她的压力大大减轻。

这日,二人在书房各自做事,赵敏道:“周姐姐,杨不悔的来信给我看看。”

周芷若道:“要那个做什么?”说着,她从一堆信中翻出来递过去。

赵敏没回答,将几封信一字排开,默默计算,随后语气凝重:“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去昆仑山。”

“什么?”

“信我吗?”赵敏凝望着周芷若。

“我去交待静玄师姐,需不需要人手?”

“不用,我们俩就行。”

“好。”周芷若雷厉风行,将派中事务妥善交待完,和赵敏启程往昆仑山赶去。

同一时间,昆仑派的密牢中,杨不悔正在想办法脱困,此处寒冷潮湿,待久了,必死无疑。

“进去!”

牢门被打开,两个女孩被推了进来。

杨不悔瞪视着门外的道人,冷冷道:“西华子道长,你将我掳到此处意欲何为?”

“小丫头,怪只怪你是杨逍的女儿!”外面这人正是昆仑派太上掌门班淑娴的徒弟西华子。

杨不悔历经诸事,深知哭闹解决不了问题,昆仑派素来和明教有嫌隙,金顶大会之时,昆仑派何掌门夫妇双双伤在峨眉周掌门手下,她两边都沾,是个报复的好对象。

“那这两个女孩呢?”杨不悔望着那两个强装镇定的少女。

“你话太多了!”西华子脾气暴躁,懒得理杨不悔,甩手离开。

“昆仑派的人为什么抓你们?”杨不悔询问那两个女孩。

年长一些的女孩搂着妹妹将她们的经历道来。

杨不悔听罢,皱眉道:“竟是明教弟子。”

这两个女孩家住甘凉大道附近,几年前村子里被元兵劫掠,幸好偶遇贵人相救。她们的父亲早亡,母亲受惊,很快撒手人寰,只她们姐妹相依为命,想到贵人说可以加入明教,二人便入了明教成为地字门所属。

杨不悔知道那贵人是谁,从时间上算,正好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之后,他们下昆仑山与教主兵分两路……

“这位姑娘,你、你也是明教中人?”

杨不悔回过神来,说道:“我是峨眉弟子,不过,我和明教有很深的渊源。你们叫什么名字?”

年长的姐姐回道:“我们没有名字……”

“姓呢?”

“亡父姓林。”

杨不悔看那两姐妹不安的样子,安慰道:“别怕,昆仑派不敢杀明教弟子。”

“我们……还能出去吗?”

杨不悔语调坚定:“一定能!”

峨眉山距离昆仑山不近,赵周二女都是习武之人,一人双马,星夜兼程。

“有的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江湖人,……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这么远的路,越想越气,没仇都变有仇了。”赵敏单手扶着树干呼呼喘气。

“若非如此,以家师的谨慎,岂会中了你的诡计。”周芷若脸不红气不喘,望着远处的雪山。

“啊,是。”

“可以说了吧,究竟什么事?”

赵敏把气喘匀,笑道:“你不知道什么事,却愿意相信我啊?”

周芷若不语。

“哎,我们怎么说也是下过海,上过山的交情……”

周芷若闪身按在赵敏肩上,二人一同蹲下,只见几人追逃乱战,越打越近。

二女看了一会儿,互相对望一眼,她们认出这些人使的是昆仑剑法。

“师弟,乖乖放下武器随我们回去向掌门请罪,否则别怪我等不顾同门之情!”

“我呸!昆仑派传承数百年,竟出了一个欲杀妻的掌门!你们还想嫁祸明教和峨眉?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放肆!掌门如何行事轮不到你来置喙!你偷跑出来是想通风报信?掌门有令,叛门者格杀勿论!”

随着这句杀气腾腾的话语,几人过招更为凶狠。

眼看着要出人命,周芷若刚捡了几粒石子扣在掌心,赵敏眼疾手快按住她,说道:“不要多管闲事。”

周芷若眉头一皱,低声道:“那人快死了,听他的话头,似乎是何太冲和他夫人……”

“那也不成,他们不会领情,反而会怪你插手门派内务。”

周芷若沉思片刻,往场中望去,只见那个师弟身上血流不止,他还在负隅顽抗。

“冥顽不灵!”

领头的昆仑派弟子大怒,一剑刺向叛门弟子的后心。

周芷若神情恍惚,一瞬间,那剑锋与儿时见过的羽箭重叠,她下意识挥手,几粒石子散射,分别打落众人的兵器。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赵敏诧异,她见周芷若脸色不好,从树后露出身影,笑道:“昆仑派内讧,好戏啊好戏,大开眼界!”

“是你这妖女!”昆仑派众人大惊,赶紧捡起武器后退,他们对赵敏是又恨又怕。

这些人在万安寺沦为阶下囚,被赵敏斩断手指的人不少,可最令他们恐惧的却是那年金顶大会上,这妖女用邪功吸走掌门一大半内力。

赵敏发现他们的害怕,眼珠一转,故意举起右手晃动,喃喃自语道:“选个人试试武功吧……”

“快走!”昆仑派众人撒丫子就跑,只留地上那个生死不知弟子。

周芷若缓缓上前,试探那位弟子的呼吸。

“你、你……周掌门……”

“你想说什么?”

那人挣吧两下,不甘咽气,虽然最后一剑因为周芷若的出手没刺中,但之前他激战良久,力竭而死。

周芷若找个隐蔽的地方挖坑埋人。

赵敏不解道:“为什么?”

周芷若脸色冷峻,生硬回道:“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出手相救,还是为什么让他入土为安?”

“你……在生气?”赵敏仔细打量周芷若的神色。

“没有。”周芷若转身欲走,赵敏迅速拉住她的手。

“周姐姐,你总是这样若即若离。”

周芷若望着两人相握的掌心,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昆仑派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值得相救。”

赵敏心中一动,她凑到周芷若面前,哄道:“是……他让你想起什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周芷若眼神幽幽,说道:“我父母早亡。”

赵敏知道这事,那年灵蛇岛的沙滩上,她们说过这个话题。

“我娘早逝,我和爹爹在汉水渡船为生,我十岁那年,常遇春带周子旺的独子逃避蒙古人的追杀,恰好逃到汉水……”

赵敏呆住。

周芷若笑了起来,可这笑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她一字一顿对赵敏说道:“郡主想到了对吗?我爹,就死在蒙古人的手中!”

“周姐姐……”

“他不是明教的反贼,不是周子旺的下属,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船夫!一支轻飘飘的羽箭,无差别射杀!你是蒙古郡主,享受着朝廷的优待,你一句话,就能调动大军掳走六大派,你囚禁我师父,害我家破人亡,你还要说,这些都与你无关?”

能撇清吗?

赵敏会诡辩,她有无数个借口可以反驳,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沉默着拥紧周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