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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猜测,在心中想想就算了,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吐露!”温夫人疾言厉色道,“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别忘了,你姨母还在宫里呢!”

闻言,温以彤浑身一震,她怎么忘了这件事?

但随着温夫人这样说话,她又愤愤的握紧了拳头:“可是在您身陷牢狱时,姨母连一封信都不曾传出来,我们往宫里送了几十封信,都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姨母这样做,就不怕我们心寒吗?”

她自小就跟在温夫人身边,最是清楚温夫人为张贵妃付出的那些金银财宝。

若宝华阁大半的银子都被温国公揽了去,那剩下的银子,就都是给张贵妃送去了。

不然凭着张家那点薄底,如何能支撑主张贵妃在宫中的奢靡生活?

然而温夫人却没有似温以彤一样的想法,她最了解自己的姐姐。

在张家那个吃人的地方,全靠着姐姐,她才能活下来,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绝不是这点困难就能拆散的。

只怕是……

“你姨母在宫中的处境也不太好。”温夫人皱着眉,“若不是出了意外,她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这般一想,温夫人又提心吊胆起来。

温以彤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可是姨母宠冠后宫,能有谁为难她?依我看,她就是不如爹爹对您上心!”

“我只是去求了爹爹。”她说到这,高兴起来,“没过两日,您就被放出来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温以彤的脸上跃动着兴奋的光芒。

见她这般模样,温夫人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这可不太妙……

她多想告诉温以彤,信王这亲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片刻,她压低了声音:“你收敛些!这些时日,绝不能对外显露半分!”

温以彤噘着嘴,对温夫人的话很是不耐烦。

但她瞥见温夫人的脸色,在沉默片刻后,还是摆了摆手:“您放心便是,我都知道了,一定会将您的话牢记在心的。”

恰巧在这时,马车也停下了。

温以彤透过车帘往外一看,高兴道:“母亲,到了!”

她们今日落脚的地方,是温以彤出嫁时温夫人给她的那间宅子。

陈家家贫,在京城只有一处两进的宅子,还破破烂烂,温夫人无法忍受爱女住在那样的地方,便自掏腰包,买下了这座宅子。

这宅子地段与格局都不错,虽只有三进,但住下温舒窈与陈彻母子,还算凑合。

马车停下,温以彤小心地将温夫人搀扶下了马车。

“母亲,这是您给我买的宅子,就是您的!”温以彤说话的时候,眼神故意瞥了眼站在门口的陈氏,“若是有人说什么闲话,您便将那人撵出去!这可是您的宅子!”

她再三强调这宅子的归属,让陈氏脸色十分难看。

“什么你的?”陈氏憋不了气,当即就上前来嚷嚷道,“这是我儿子的宅子!”

“你这丧门星!”陈氏说着,又来推搡温以彤,“若不是你,我儿怎么还会被困在贡院回不来?”

春闱舞弊一案还未查清楚,那些举子仍然被关在贡院之中。

即便三甲的进士全都评选了出来,但除此之外,仍毫无动静。

陈彻前后两次水平都极差,上不了榜,即便如此,也还是不曾被放出来。

陈氏每当想起这件事,便怨恨极了温以彤,她甚至想着若非是温以彤怂恿陈彻去考春闱,陈彻便不会被关在贡院。

贡院那地方,窄得紧,哪里是人能待的?

而且……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温夫人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这就是那位被抓进大理寺的温国公夫人吧。”陈氏冷笑了一声,随即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扇着风,“你名声都烂大街了,怎么还敢出来?”

“我若是你,与那些囚犯被关在一间牢房里,早就一根白绫吊死自己了!”

陈氏说话极为难听,一双绿豆眼死死的盯着温夫人,只为了看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妇人露出自己想要的难堪神情。

果不其然,在提及坐牢这件事时,温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愤怒。

她目光冷冷的盯着陈氏:“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便让人将你的嘴打烂。”

陈氏先是一慌,但看见温夫人眼底的青黑后,她顿时又有了底气,当即冷笑出声:“你敢?”

“你若是敢伤我,我就去京兆尹告你!”陈氏冷笑道,“到那时,你恐怕又要去牢里走一遭了!”

听见这个词,温夫人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牢里的这五天,是她最不愿回忆的五天,她根本不愿再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些话。

可陈氏所说的话,又让她有所忌惮。

现如今的温舒窈,恐怕就等着抓她的错处呢!

片刻,温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看陈氏,她径直走进了院子里。

温以彤恶狠狠地瞪了眼陈氏,也紧跟着温夫人走了进去。

“母亲您消消气,不要与这样低贱的人一般见识。”温以彤口中安抚着。

她丝毫不避讳陈氏还在一旁,就这样径直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现在的温以彤,有了比以前更足的底气,陈氏这个所谓的婆母在她眼中早已如街边的野草一般,是可以随意踩死的。

陈氏一听她的话,当即就炸了。

“没天理啊!”她一边拍着腿,一边哭嚎着,“哪有这样的儿媳妇?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说话时,不断撇着温以彤离开的方向。

以往用这样的手段,温以彤早就过来哄她了。

温以彤这个娇娇小姐,身上有着诸多缺点,可就一点好——她爱慕陈彻,因为陈彻的缘故,不得不听她的话。

然而,离开几日的温以彤像是变了个人,任由她的哭声再大,也不曾有过一点动摇。

见此情景,陈氏眼珠子一转,脸上的悲痛神情也逐渐消失了。

不对劲!不对劲!

她在心中想着,默默念叨起来:“这里面肯定有鬼!”

“莫不是外面有人了?”陈氏一想,顿时变得心惊胆战起来,连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了隔壁去。

……

此时,关于北狄公主当场向景王求爱一事,早已传遍了京城。

“若景王当真娶了北狄公主,那……咱们大黎怎么办?”

“怎么?难道景王是入赘去北狄不成?”

有远见的人唉声叹气,见那些不知所谓的小年轻,不由得开口道:“可是咱们大黎与北狄,那是世代血仇,若景王娶了北狄公主,难保之后在与北狄的战事中……出现意外。”

这意外是指什么,众人都心知肚明了。

要么是北狄公主会从景王者盗取一些舆图或是情报,要么是景王被美色所惑,做出一些不利于大黎的事。

这般一说,一开始那些不以为意的年轻人,一个个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听闻那北狄公主貌若天仙,比起景王妃也差不到哪去。”

“还说她是北狄王最疼爱的女儿,若是如此,那景王妃岂不是只能自请下堂了?”

在宫外议论纷纷的时候,宫内更是不遑多让。

谢景寒从万春殿出来,便察觉到了诸多视线。

大都是那些宫人们小心翼翼打探的视线,至于身后那些官员们或是探究或是幸灾乐祸的视线,存在感更强。

他脸色愈发阴沉,虽说早已知晓北狄不安好心,但北狄使出这样的招数,仍在他的意料之外。

“景王!”

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随即便有香风阵阵。

耶律丹俏生生地站在谢景寒面前,她眼中有着少女独有的娇憨,一双眼睛里仿佛只有谢景寒一人。

“王爷为何不等等我?”她似是埋怨,但这样的神情出现在这张美丽的脸上,只有可爱的嗔怒。

只可惜,耶律丹此举,注定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她在刚到谢景寒面前时,谢景寒便大步往后退了一步。

耶律丹身上的香气袭来,谢景寒捂住了鼻子,面露嫌恶:“什么气味?”

一旁的司青见状,险些笑了出声。

他可没料到自家王爷会这样不给面子,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样的温软美人,可在王爷眼中,却像是怪物一样,让人避之不及。

耶律丹脸上的笑容一滞,她似是不明白谢景寒说这话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王爷,你是在说我吗?”

不等谢景寒开口,她已经熟练的做出了委屈的神情,泫然欲滴地望着谢景寒:“这是我们北狄王庭的密香,是我们北狄女子为了见心爱之人专门用的香,您怎么能……”

“北狄与大黎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气候习俗迥异。”谢景寒又后退了几步,对耶律丹是避如蛇蝎。

耶律丹那双含着泪的双眸,也无法激起他的怜香惜玉之情。

只听得他声音冰冷,语气不耐道:“你越靠近本王,本王越觉得恶心。”

耶律丹神情一僵,还未等她思索出对策,谢景寒已经冷冷道:“本王还有公务在身,烦请公主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