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明安图又不死心地追问,“道长,那你可能算得出真的娘娘何时归来?”
玄风神色平静,缓缓摇头,依旧是那两个字,“不知。”
明安图哪肯罢休,接二连三地抛出关于萧云的问题,诸如娘娘如今身在何处、是否遭遇凶险,玄风的回答却如出一辙,统统是“不知”。
明安图这下彻底没了主意,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心里直犯嘀咕,弄不懂玄风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心里门儿清,只是不肯告诉他罢了。
思来想去,他觉着再问下去也是徒劳,索性一拱手,“那道长好好修炼,我先走了。”
玄风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明白,明安图定是以为自己故意隐瞒,不肯相告。
可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毫不知情,也懒得多做解释,便重新闭上双眼,继续端坐在蒲团之上,静心打坐,仿若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慈宁宫内,香烟袅袅,太后身着庄重的佛衣,端坐在蒲团之上,手中的佛珠缓缓捻动,一下又一下,似是要将尘世的纷扰都捻于指尖。
她双目微阖,嘴唇轻启,念念有词地诵着佛经,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木鱼,“笃笃”声在这静谧的宫殿内回响,透着一股让人敬畏的肃穆。
忽然,那规律的木鱼声戛然而止,太后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闪过一抹精明与凌厉,看向身旁的桂嬷嬷,开口问道:“养心殿那边可有动静了?”
声音虽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桂嬷嬷微微低头,欠了欠身,轻声答道:“回老佛爷,咱们不曾主动联系那女子,不过进宫之前,事儿都已交代得明明白白,只消她被皇上宠幸一次,往后的路便好走了。
可眼下,养心殿那边一点儿交欢的动静都没传来。”
说着,她偷偷抬眼,觑了觑太后的脸色。
太后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嘴角微微下撇,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哼,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瞧瞧那张脸,跟那萧云长得一模一样,那狐媚子平日里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一日之内能与皇上交欢数次,她倒好,白白浪费了这张脸,这都回到宫里一天一夜了,一次都没有,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太后越说越气,手上的佛珠也被攥得更紧了。
桂嬷嬷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老佛爷,您说……能不能是皇上发现她了?”
太后闻言,果断地摇了摇头,眼中透着笃定,“绝无可能!她们两个生得一模一样,任谁乍一看都分不出真假,皇上又怎会轻易察觉?再等等,若过了这几日,皇上还是不宠幸她,那哀家就只能另谋他法了。
总之,哀家定要这萧云消失在宫中,不管她能不能回来,哀家都要让她身败名裂,被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说到最后,太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已经看到了萧云凄惨的下场。
桂嬷嬷心里自然清楚,太后这般厌恶萧妃,最要紧的缘由便是她的出现,使得太后与皇上之间生出了隔阂。
从小到大,皇上一向孝顺,如今却被一个宫外女子分了心,心中怎能不气、不怨?桂嬷嬷哪敢再多言,连忙屈膝跪地,应道:“奴婢遵命。”
声音谦卑而顺从,不敢有半分忤逆。
密室
玄冥所在之地,静谧得仿若与世隔绝,唯有淡淡的檀香在空气中悠悠萦绕。
此刻,他正于静室之内调养身体,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平日里那灵动有神的双眸也黯淡了许多,透着深深的疲惫。
自从他毅然决然地施展逆天法术,强行抽出萧云的情丝,那可是公然违逆天道之举。
若不是仗着他提前暗中布下的神秘阵法,以及他多年来积攒下的深厚功德从中支撑,只怕他早已在法术反噬之下,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即便逃过一劫,身体的亏空却如同一巨大的黑洞,将他的精力源源不断地吞噬。
可玄冥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盘膝而坐,闭目凝神,一刻不停地修炼着。
周身气息流转,隐隐有微光闪烁,试图一点点填补体内那仿若无底深渊的元气缺口。
他心中焦急万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衣衫。
这一切的努力,皆是为了能尽快恢复元气,再度施展法术,早日将萧云安然送回乾隆身边,他深知,此事关乎重大,一旦延误,后果不堪设想。
乾隆身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别的女人趁虚而入,将萧云在乾隆心中的位置取而代之。
又或许,乾隆在漫长的寻人无果之后,心灰意冷,彻底放弃寻找萧云。
倘若真到了那般田地,他所谋划的长生之路可就彻底泡汤了。
毕竟,这一切的机缘,都系于萧云与乾隆的姻缘之上,一旦线断,所有的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玄冥咬了咬牙,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更加专注地投入到修炼之中,似是要用这钢铁般的意志,与命运、与天道做一场生死较量。
养心殿内,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唯有那摇曳的烛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凝重的气氛打着节拍。
乾隆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袍角随着他的踱步微微摆动,他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
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心中的焦虑仿若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将他的理智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深知,再这样如困兽般坐以待毙下去,局势只会如同脱缰的野马,愈发失控,必须果断出手,化被动为主动。
乾隆抬眼望向殿外,思绪飘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云儿那娇俏的面容,灵动的双眸,还有她银铃般的笑声。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此刻伴在身边的“云儿”,实则是个赝品,可这宫中上上下下,又有几人能看透这层真相呢?
而他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真云儿,就像一颗遗落的明珠,虽暂时蒙尘,却总有一日会再度归来,闪耀在他身旁。
想到这儿,乾隆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仿若暗夜里的流星划过。
倘若有些事情当真如宿命的丝线般,早已命中注定,为了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与云儿再次重逢,紧紧相拥,那他还真不能轻易地向命运低头。
既然这假云儿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替死鬼”,是命运无意抛出的一块挡箭牌,那他也就没必要再心软,再跟她客气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