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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兄弟一听,脸上笑意愈发灿烂,眼睛都眯成了缝,忙不迭地说道:“不叨扰不叨扰!能有贵客临门,那可是缘分!”

说着,便满脸热情地在前头引路,脚步轻快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起来。

谢淮钦和郑吣意交换了个眼神,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无奈,跟在其后。

没走多远,一座颇具规模的宅子便撞入眼帘。

宅子朱门红漆,虽不见金丝楠木的奢华、琉璃玉瓦的气派,却也被收拾得窗明几净、井然有序。

门口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红得夺目,喜庆的红喜字贴在门上,像是在诉说着甜蜜的祈愿。

鞭炮碎屑散落一地,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更添了几分热闹喜庆的氛围。

谢淮钦和郑吣意刚被那兄弟热情地迎进宅子,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四周,就听见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大喊:“新娘子来咯!”

众人瞬间沸腾起来,纷纷围拢过去,伸着脖子张望。

只见新娘被几个婆子簇拥着走来,女子头上盖着红盖头,身上的绳子刚刚被解开,整个人却如同木偶一般,身体僵硬得厉害,只能由旁边一个粗壮的婆子半扶半拖着前行。

新娘头上的红盖头微微晃动,露出的下巴线条紧绷,透着难以言说的恐惧与无助。

谢淮钦和郑吣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与不忍。

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都让让,开始进宅规矩咯!”

只见一个干瘪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一副碗筷,几步走到新娘面前,将碗筷塞进她手里,扯着嗓子喊道:“拿着!这可是要紧物件!”

郑吣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是要做什么?虽听闻民间有些古怪婚俗,可这般行径,实在匪夷所思。”

正想着,就听那老妇人又高声叫嚷起来:“分家筷,扔出去!从此不入娘家门!”

边喊边示意把筷子扔出,新娘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机械地抬起手,将筷子扔出。

筷子落地的瞬间,周围响起一阵欢呼,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郑吣意心中怒意翻涌,这些所谓的规矩,简直荒谬至极,将女子的尊严随意践踏,可面上仍维持着平静,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

她实在忍不住,拉住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年轻女子,问道:“这扔筷子是为何意?为何如此对新娘子?”

那女子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姑娘,这你就不懂了,扔了这筷子,就寓意着新娘子和娘家彻底断了关系,往后生是婆家的人,死是婆家的鬼,再不能回娘家咯。”

郑吣意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心中怒吼:

哪有如此道理?娘家怎就不能回了?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可她依旧神色淡然,只是轻声追问:“这般规矩,可有道理?”

那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咱们也不敢说啥,女子嫁了人,自然是以婆家为重。”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又开始了新的规矩。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拿着一条红布,在新娘面前晃了晃,大声说道:“跨火盆,去晦气!”

说着,便示意新娘从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盆上跨过去。

新娘身形踉跄,险些摔倒,却被婆子一把推了过去,火焰的热气扑面而来,烤得裙摆微微颤动,她的身体在这热气中颤抖得更厉害了。

郑吣意看着这一幕,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都掐进了掌心,心中愤怒不已:这哪是什么去晦气,分明是对人的折磨!如此折腾一个弱女子,这些人竟还如此坦然。

谢淮钦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如此折腾新娘子,实在不妥,她刚被绑着,身体本就不适。”

那汉子一听,眼睛一瞪:“你这外村人懂什么!这都是老规矩,不跨火盆,以后婆家可不得安宁!”

郑吣意看向周围那些叫好的男人们,脸上挂着粗俗的笑,肆意地打量着新娘,眼神里满是轻佻与不屑,仿佛那只是一件可以随意摆弄的物品。

这种男凝的目光,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心中厌恶到了极点,却依旧强忍着情绪,没有发作。

紧接着,又有婆子端来一个铜盆,里面盛着黑乎乎的锅底灰。

几个男人围上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伸手就往新娘脸上抹。

新娘惊恐地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

不一会儿,那张原本秀丽的脸庞就被抹得黑一块灰一块,头发也被扯得凌乱不堪。

周围的男人哄堂大笑,女人们则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郑吣意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拳头握得更紧了,在心里呐喊:这简直是伤风败俗!这些陋习,何时才能休止?”

可也只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姿态。

随后,新郎赵宏文家的长辈们端坐堂前,新娘顾离被强行按在地上,行三拜九叩之礼。

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额头也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却无人在意那疼痛。

赵宏文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和周围的男人互相调侃着顾离的狼狈模样。

而在这一系列荒诞的仪式中,顾离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反抗的声音,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呜咽。

仿佛是对这吃人的封建规矩无声的控诉,整个宅子里弥漫着诡异的喜庆。

郑吣意满心焦急,眼睁睁看着新娘被几个婆子带往内室,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深知此刻贸然行动只会徒增麻烦。

谢淮钦捕捉到她眼中的担忧与不甘,不着痕迹地轻轻碰了碰手肘,两人眼神交汇,那短暂的对视里传递着无需言说的默契——先按捺住性子,从长计议。

二人随着众人被安排入座,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可郑吣意却食不知味。

她强装镇定,端起酒杯,耳畔是嘈杂的人声与杯盘碰撞声,不经意间,捕捉到了邻桌两个妇人的交谈。

“顾离那丫头,模样生得是这十里八村顶个的好,当真是标志的美人,人还特别善良,村里哪家有难处,她能帮的从不推脱。”

其中一个盘发、满脸岁月痕迹的妇人,一边用手半掩着嘴,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另一个妇人撇了撇嘴,声音虽刻意压低,却仍透着浓浓的不屑:“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那个爹,简直不是东西,就为了一头猪,就把亲生女儿给卖了!嫁的还是赵宏文那个无赖。”

“是啊,听说赵宏文那家伙,有次路过河边,瞧见顾离在洗衣服,就一眼看上了。”

“可赵宏文是什么人?左眼是偷窥别人媳妇洗澡被打瞎的,脸上还有道疤,看着就吓人。”

“平日里游手好闲,没个正经,顾离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当爹的说卖就卖,咱还是别说了,要是被人听去,可就麻烦了。”

郑吣意默默听着,心里一阵揪痛。

在这封建的世道里,女子就像无根的浮萍,命运全然不由自己。

顾离那般美丽善良,却只能被父亲随意交易,落入这悲惨的境地,沦为旁人闲话里的可怜人,实在是可悲可叹。

谢淮钦瞧出郑吣意满心愁绪,脸上的忧虑怎么也藏不住。

心疼不已,伸出手,轻轻覆上郑吣意的手,将那双手稳稳握住,声音低沉,却满含温柔与坚定:

“意儿,莫要再为此事不开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同想个周全的法子,救下那可怜的姑娘。”

郑吣意抬眸,望向谢淮钦,眼中还带着几分愁色与犹疑。

紧抿着唇,沉默片刻,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

原本喧闹的酒席,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新房的方向猛地传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新房的内屋门口,一个婆子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双手沾满鲜血,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她神色慌张,脸上写满了惊恐,嘴里声嘶力竭地大喊:“不好了,来人呐!新娘子自戕了!”

这一声喊,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本还在交头接耳、推杯换盏的宾客们瞬间炸开了锅,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与慌乱。

赵母当场愣住,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几个婆子匆忙起身,朝着新房的方向奔去,想要一探究竟。

郑吣意听到这消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美目圆睁,眼中满是惊恐与担忧。

下意识地抓紧了谢淮钦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怎么会这样……顾姑娘……”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颤抖。

谢淮钦也是神色一凛,眉头紧锁,轻轻拍了拍郑吣意的手,安抚道:“别急,我们先过去看看。”

说着,她拉着郑吣意,拨开人群,朝着新房快步走去。

此时,新房门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挤作一团,都想看清屋内的情况。

谢淮钦带着郑吣意好不容易挤到了门口,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喜烛摇曳,映照着满室的慌乱。

顾离身着大红嫁衣,却瘫倒在地上,嫁衣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她的手边,一把匕首闪着寒光,地上是一滩刺目的鲜血。

赵宏文站在一旁,脸色铁青,脸上的疤痕因为愤怒而扭曲,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这个不识好歹的贱人,竟然敢在老子的大喜日子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