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一报不就牵连到李主任了吗?这可是公款。”
想到保卫科那位笑眯眯的主任,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想起前几天被捕走的老赵,那无赖样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到底是谁告的密?
转了好几圈后,张大力最后狠狠心:去找父亲帮忙吧!他是家里的独子,总不会看着自己的后代断了香火。
自父亲将放映员的工作交给自己后,他也办理了退休,回到了老家的小村院。
从市区到这里还有不小的路程。
决定了之后,张大力正要出门,看到外面漆黑一片,犹豫再三,决定天亮再说。
躺下辗转难眠,等到天边泛起微光,赶紧穿衣起床,戴上大围巾捂住脸,拿出一辆自行车就往外走。
想了想又把装着放映设备的包包牢牢绑在车子上。
为了请门房的老闫帮开门,用一袋蘑菇干作为报酬,说自己要去乡下放电影所以需要早早动身。
老闫看了袋子里面,二话不说帮他开了门,还笑着说下次只需要几个鸡蛋就行。
以前张大力会和他开几句玩笑,这次却低着头说了句谢谢便匆匆离开。
直到他背影远去,王振华抬眼对站在门口的吴大妈轻声说:“记住了啊!”
“记什么呢?你说谁给的蘑菇干呀!”
吴大妈立刻明白,连忙掏出来自己的笔记本写下一笔: 张大力,早起走了!
……
上午的日光照进院子,男人基本都上班去了,这时一辆平板货车停下,在车上卸下了几包生石灰,但没运几步,一个半大小伙子就说需要多加钱才干活,把篮子往院子里一扔。
扛车的那个老大扇了一掌上去,教训完两个年轻人继续搬运,而那些石灰也洒在地上不少。
没有老人在家,吴大妈觉得责任落到自己肩上。
硬着头皮问是否能清理撒落的石灰。
听说不用再管这事儿,吴大妈反而高兴起来回家拿打扫工具。
咦?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们是来做甚呢?
……
陈疤瘌负责这群临时工刷房子工作。
昨晚从同事口中得知,只要给房子粉刷8元钱全归大家。
每平方米3元钱,一天收入比普通工人大半个月还要好。
想着这么好的事,尽管从没做过类似的,仍然满口答应下来。
几个人一拍即合,都觉得捡到了大便宜,加上承诺提供材料,总共只用了4块钱就达成了交易。
陈疤瘌找到些生石灰,在饭馆雇用了这些小伙子当劳动力。
知道生石灰须加水使用,派一个人去弄点水。
这名青年听见院子里有水流声,就进去拿了桶水。
正在走廊处遇到两名中年女性,被阻拦。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为何在这里打水?”
其中瘦高的妇女询问。
她看起来比较整洁且举止文雅。
回答时有些拘谨。
“我是来给前面屋子刷墙。”
胖妇人心急如焚:“站一边!交费吧!”
“什么钱啊?”
青年愣了一下。
“打井水难道不要花钱吗?还有那个木桶也是我的财产,五分钱够合理了吧!”
胖女人坚持收费。
青年人感到好笑,不过形势所迫只能故作嚣张:
“大妈,您的水是山泉水啊?真 ** 人!”
“别说几分钱啦,我心脏都要受不了,先躺会!”
说完假装气得倒下去了。
这个行为立即引起前院其他小伙伴注意。
很快几个年轻人都围过来了。
有个年纪较大的家伙趴在他身上开始假模假样哭嚎。
其他人则纷纷跟着助威。
两位平时很少外出的妇女吓傻了。
那个胖的女人缩到了后面:“姐姐,赶紧让这些年轻人走吧!”
较年长的一位试图强硬些。
“别这样捣乱啊!”
她说,“这毕竟是公共场合。”
瘦高的贾张氏也附和道。
“没错,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就请街道办事处评判下理。”
然而,这些年轻人更加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只
“大婶,也别给咱们添麻烦了。
你看今天这事,咱是来文的还是武的?”
大婶听着这话,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在哪儿听过类似的说法,却一时想不起来。
“文的!文的!”
旁边的一位大妈,名叫王二婶,一听这话,赶紧探出脑袋,高声喊道。
那为首的混混笑了笑,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弟,自己则摘下毡帽,偏着脖子把头扭向一边。
只见那小弟从怀里摸出个水瓢,猛地朝那混混的头上砸去。
“啪”
的一声,水瓢四分五裂。
混混揉了揉脖子,朝大婶挥手:“请吧!”
大婶一看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善茬儿。
这群人绝对是天津卫来的,不是北京本地人!她曾听胡同里的老人提起过天津混混们的传说,什么文打、武打,手段极为凶残,听着都让人害怕!
她不想了解这些外地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院子里,只知此事绝不该与她扯上关系。
大婶一闪身,把王二婶推到前面,示意这事儿跟她无关,让这些人冲胖妇人发难去。
那为首的混混见此情景,得意地笑了笑,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另一名混混开始用力跺脚,冲着王二婶吼道:“你这个老太婆,既选了文打,还不快动手?”
平时连纳鞋底被针扎一下都会大呼小叫的王二婶哪敢受这种罪?见到大婶不管她的死活,便想悄悄溜回家里。
可是怎会轻易得逞?另一个混混斜着眼,满脸凶相地站在她身后,威胁道:“识相的赶紧拿点钱出来,否则我们砸了你家。”
王二婶吓得浑身哆嗦,环顾四周,全是狰狞的面孔。
平常温和的大婶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喜欢围观热闹的邻居们也没出现。
坐在桶上的那位混混一边扭动脖子一边走近说:“老太婆,你不砸就坏了道上的规矩。
总不能让我们白白挨这一击吧?”
这句挑衅激起了王二婶的怒火,三角眼里透着愤怒,想拼个鱼死网破。
但她看到那些人咄咄逼人的姿态时,心里一紧,不敢再闹腾。
青皮看到势头不对,马上软语安慰:“大娘,您还有儿子吧,总不会希望他日后天天被人跟着吧!”
一提到儿子,王二婶顿时气势全无,往屋子那边瞟了一眼,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窗户后一闪而过,随后传来一声婴儿哭啼。
青皮嘲笑道:“哟,奶奶有福了啊!啧,真羡慕……”
王二婶听了这句话,彻底没脾气了,只得无奈掏出钱包,解松裤带来掏钱,却不料一张十块的黑票顺着她的手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