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诸事屋的伙计赶着马车往木石居。
马车里,黛玉自信道:“我是大圣亲自教出来的,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孙悟空被黛玉这副模样逗笑,道:“若你修炼有成,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
黛玉眼睛亮起来,大圣说的好去处,肯定是极好的,她忙点头道:“大圣放心,我会勤加练习,早日跟大圣四处游乐。”
孙悟空一笑,闭目养神。
黛玉在孙悟空面前向来沉不住气,刚说完没一会儿功夫,就凑过来问:“大圣,大圣?你说的好去处是哪里?”
孙悟空双手抱臂,故意不理她。
黛玉从孙悟空左边坐到他右边,又坐回来,全然没了平时大家闺秀的淑女模样:“莫非是要带我去此处仙界?”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若真要去那神仙待得地方,我的飞行术法还得好生练一练,不然到时半空中落下来,那可不美了。”
孙悟空睁眼看了黛玉一眼,道:“不用再猜,也不必心急,待你修炼好,自会知道。”
黛玉轻哼一声,撇了撇嘴道:“大圣就会这般吊人胃口,我可记下了。”
说罢,佯装生气地背过身去,却悄悄用眼角余光偷瞄孙悟空。
孙悟空瞧出她的小把戏,嘴角上扬,伸手揽着黛玉的肩膀,柔声道:“莫要气了,我且问你,近日修炼那御火之术,可有难处?”
黛玉转过身来,顺势靠在孙悟空肩头,手指绕着发梢,道:“便是那火候难以掌控,有时火势过猛,有时又弱了些。”
孙悟空握住黛玉的手,轻轻捏了捏,说道:“无妨,我陪你慢慢练,定会熟练掌握。”
黛玉仰头看着孙悟空,只觉心满意足,便什么都不问了。
黛玉急于修炼,便想径直回到木石居,先不管其它,两人又说了些如何提高修炼速度,将此间事了,才能安心出去。
孙悟空想了想,问道:“老太太如今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你可要去看看?”
黛玉沉默不说话,她如今既已成仙,年幼时做的梦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清晰无比,若是大圣没有来此界,死亡便是她的命定结局。
这一世,两边已经撕破脸,贾母跟她说了恩断义绝,她也下定决心再不回贾家。
单说是梦中,黛玉也已看清自己在贾母心目中的地位。
孙悟空又道:“我知你心中有怨,可这世间诸事,因果纠缠。她于你有养育之恩,虽有不周全之处,但往昔情分不是说说便能全然抛却。
况且你如今已超脱凡尘,心境当更加豁达。
去看上一眼,了却这桩心事,算是一个了断,也莫要给自己留下后悔遗憾,此后你我方可毫无挂碍,问心无愧。
昭昭意下如何?”说着孙悟空抚了抚黛玉的发丝。
黛玉听了这话,微微咬了咬嘴唇,心中虽仍有纠结,但看向孙悟空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松动,心中思量他的话。
她垂眸片刻,轻声说道:“大圣所言,我并非不懂,只是过往种种,如鲠在喉。
但既大圣这般说,我便听你的,再去见她一面。”
黛玉心中暗叹,人的感情若是像颜色那般黑白分明多好,贾母并非对她不好,只是这份好掺杂着利益纠葛。
若是触及到贾府,她就成了可利用之人。
偏偏初入贾府那几年,贾母对她确实有怜惜的时候。
黛玉忍不住对孙悟空说出心中所想:“这亲情原该是世间最该纯粹温暖之物,可偏生在这贾府之中,被利益的丝线缠绕得错综复杂。
我曾满心期许,能在这里寻得外祖母的爱护,到头来却发现,真心与假意交织难辨。
人心怎如此难测?亲情怎会如此沉重又模糊?
她稍作停顿,看着孙悟空的眼睛,接着说道:“但如今我也知晓,世间之事本就难以尽如人意。
这一路走来,幸有大圣相伴,让我懂得放下执念,方能解脱,其实我已经不放在心上。
此去见外祖母,便真的都放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晨光熹微,孙悟空和黛玉并肩站在贾家门前。
紫鹃和雪雁上前敲门环,不多时,便有脚步声匆匆赶来。
开门后,却是王熙凤的陪房,见黛玉到来,面露惊讶之色,却也不敢多言,默默引着他们走向贾母的屋子。
几人不过走了几步,就到了众人居住之地,雪雁按下心中的咋舌,这才过了多久,贾家竟然落魄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如她在扬州见到的员外之家。
王熙凤正和探春在院中说话,见黛玉过来,正要说话,又看见黛玉身旁的孙悟空,不由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林妹妹,这便是……你的未婚夫?”
黛玉笑道:“凤姐姐,他是孙武师的哥哥,也是我的未婚夫。”
王熙凤上下打量了孙悟空一番,赞道:“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出众的人才,我以往觉得孙武师男装扮相已经是顶级,现在才知还有更好的,这下比下去了!”
探春见有外男,低着头跟黛玉说了几句,回了自己屋子。
黛玉无奈,她单知道贾家败落,却不想连像样的院子都没有,一大家子住在一处,她隐约感到几间房门后面有人偷偷往外看,更觉有些难受。
“凤姐姐,我这次来,是为了看望外祖母,待不多久便要回去。”
王熙凤也觉得面子上不好看,忙道:“正该先去拜见老祖宗,林妹妹,孙公子,跟我来。”
“巧姐和芃哥儿可还好?”黛玉问道。
王熙凤只觉一言难尽,最后只能轻叹道:“还好,还好。”
黛玉更觉心酸,在贾母门口拉着王熙凤的袖子,却不知在这么多人的眼光种能说些什么,只能暗中将两千两银票塞到王熙凤袖子里,捏捏她的手,口中道:“凤姐姐,若有事,就使了小厮去木石居报信。”
这些时日,见多了人情冷暖的王熙凤再无往日风光,她“唉”了一声,只觉得眼中无端起了雾,她擦擦眼角,叫鸳鸯去跟贾母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