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晴雯得了“刺绣大家”的名头后,声名远扬,那些富贵之家皆对她高看一眼。
府中的女眷们宴请宾客时,总以能请到晴雯展示绣技为荣,她所绣制的手帕、香囊等物件,皆成为众人争抢的珍品,甚至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欲求晴雯一幅绣品,哪怕出价不菲,也在所不惜。
黛玉趁机将绣庄开起来,绛云女塾的女学生既能上学,又能靠绣庄赚钱。
至此,女塾不用再依靠诸事屋亦能运转自如,甚至能有多余的银子出来。
晴雯在女塾中更加用心地教学,闲暇之余,也会用心琢磨绣技,与其他绣技出众之人互相学习,她的绣技也愈发精湛,成为了都中刺绣界人人敬仰的人物。
贾家这边,王夫人听闻晴雯在外面如此风光,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她想着,若是将晴雯叫回贾府,凭借她的手艺,定能为贾家挣得不少银钱,纵然不能靠着晴雯恢复往日的风光,也能补贴家用。
于是,王夫人便要差人去女塾接晴雯回府。
宝玉得知了此事,急忙赶来,对王夫人说道:“母亲,晴雯如今在女塾中教导学生刺绣,也是做着有益之事,况且她已非贾府丫鬟,怎能随意叫回为家里赚钱?
这样做岂不是让旁人笑话!”他还有没说出来的话,当初既然将人赶出去,如今怎么好意思去求人?
王夫人听了宝玉的话,虽心中不悦,但想到贾府如今的困境,那贪念却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难以遏制。
于是,她瞒着众人,偷偷带着丫鬟彩霞,坐着马车,拿着晴雯的卖身契前往绛云女塾。
一到女塾,王夫人并没有进去,只告诉门房,说是晴雯以前的主子来看她,自己便不进去了。
此时绛云女塾外边四下无人,正适合说话。
晴雯听到通报,心中忐忑,让学生安心练习刺绣,自己一人走出来。
王夫人一见晴雯那副妖妖调调的模样,心里依然不喜,便摆出那副当家主母的架子,对晴雯假笑道:“晴雯,我念你在贾府伺候过宝玉一场,如今府里也缺个会手艺的人,你便跟我回去,继续伺候宝玉,也算是你的福气。”
那语气,仿佛是在施舍天大的善心一般。
晴雯心中怒火顿起,积压已久的委屈与怨恨瞬间爆发。
她指着王夫人骂道:“你这狠心的毒妇,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将我赶出来,让我颜面尽失,无家可归。
如今看我有了些许名声,便想来攀附,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嘴脸!
你当我还是那任你随意摆弄的丫鬟吗?
你且再看看自己,贾府已倒,你当自己还是那当家夫人?
你的脸皮怎如此之厚,今日竟还敢来这让我回去!
笑掉人的大牙!”
晴雯的一番痛骂,犹如一记记响亮的耳光,将王夫人的脸皮狠狠撕下,扔在地上肆意踩踏。
王夫人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几乎气的吐血。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晴雯,半晌说不出话来。
彩霞在一旁吓得不知所措,只能徒劳地搀扶着王夫人,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王夫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的狠毒之意愈发浓烈。
好半晌,她才强压着怒火,冷笑道:“晴雯,你莫要得意忘形,别忘了你这卖身契还在我手里。
你若不乖乖跟我回贾府,我便去官府告你,你身为逃奴,如何有脸面继续在这绛云女塾做先生?”
说着,她将手中的卖身契晃了晃,眼神中满是威胁。
晴雯的心直直往下沉,她竟忘了卖身契这回事。
她如今尝到了自由和受人尊重的甜头,若是再让她回到那压抑的日子,是万万不能了,她宁愿死也不会回去!
这时,一辆马车路过,王夫人瞥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继续道:“你可想好了,当初你勾引宝玉,我才赶你出大观园。
如今我给你这个体面,你回去便是宝玉的姨娘,这是遂了你的愿,你又何必在这儿惺惺作态呢?”
晴雯听闻此言,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呸!你这腌臜泼妇,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我与宝玉清清白白,不过是尽心尽力伺候主子罢了,你竟污蔑我勾引他,你这心思莫不是比那蛇蝎还毒?
如今贾府破败,你便想起我来,还拿什么姨娘的名分哄我,当我是那没见过世面、贪图富贵的蠢材?
我在这女塾,凭自己的手艺挣得一口饭吃,活得堂堂正正,姐妹们敬重我,学生们喜欢我,哪是你那深宅大院可比的?”
晴雯顿了顿,又骂道:“你以为有这卖身契就能拿捏我?你尽管去官府告,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我今日把话撂这儿,死也不会再回你那吃人的地方!大不了咱们来个鱼死网破!”
晴雯说完,面上一片冷肃,眼中却满含泪水,日子好不容易好些了……
王夫人又遭了一通骂,伸手指着晴雯,打着颤道:“你……你好得很!彩霞,咱们这就去报官!”
王夫人转身欲走,手中晴雯的卖身契却无火自燃起来。
火势大得很,王夫人和彩霞还未反应过来,那卖身契已经焚烧殆尽,剩余的火竟烧到了她的袖子。
炙热的火烧得王夫人尖叫出声,急忙甩自己的袖子。
彩霞也帮着她扑火,谁知火势越来越大,最后竟把王夫人的整个袖子烧掉了方才渐渐熄灭。
王夫人的胳膊被烧得通红一片。
光天化日之下,她裸着一只胳膊,王夫人又是尖叫一声,彩霞忙脱下自己的比甲遮住王夫人的胳膊,两人狼狈离开。
晴雯愣怔着,这卖身契,就这般没了?
莫非是上天看不下去,出手相助?
方才的马车渐渐远去,只隐约传来两道声音交谈。
“大圣,我方才控制得不好,险些烧了她整个人。”
“不妨事,没烧死便是控制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