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驿馆的周元青几人在接到陈宅管家田二的传信后,他们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这本在情理之中。
就是身在异国他乡,枯坐驿馆,难免有些百无聊赖。
因此,周元青几人稍一合计,便决定出去逛逛。
夜色朦胧,金陵城的灯火却如繁星般点亮了整个街道。街边的商铺依旧敞着门,灯笼高挂,映得石板路泛着暖黄的光。
行人络绎不绝,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摇着扇子的富家公子,也有三五成群、笑语盈盈的女子。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气,有刚出炉的烧饼,有糖炒栗子的甜腻,还有远处飘来的酒香。
周元青一行人走在街上,心情不由得轻松了几分。他们虽是奉命前来,但毕竟年轻,对这繁华的金陵城充满了好奇。
周元青走在最前面,目光四处游移,时不时停下脚步,打量着街边的摊贩和店铺。他身后的李温和赵浅则低声交谈着,偶尔发出几声轻笑。
这金陵城果然名不虚传,夜里的热闹竟不输白日。”李温感叹道,手中捏着一串刚买的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
赵浅点头附和:“是啊,听说金陵的夜市一直开到子时,甚至有些地方通宵达旦。咱们难得来一趟,不如多走走,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周元青闻言,回头笑道:“你们倒是悠闲,别忘了咱们此行的正事。不过既然出来了,放松一下也无妨。”
几人说话间,已来到一处桥头,遥望前方,远处似有一处灯火璀璨之地。
弟兄们兴致勃勃,周元青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
直至走近才知道,这里原来叫“秦淮河”,看着楼台亭榭绕河堤,笙歌浓酒盈朱雀,方知乃是到了青楼这样的烟花柳巷之地。
周元青见此,转身就要离去。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单身的原因。
李、赵等人见状,从背后将上司架了回来,“头儿,咱们只是去看看,有什么好怕的?”
这句话明显刺激到了周元青的神经,“纵是独面千军万马,我尚且不惧,又岂会怕这些?”他展动双臂,震开两人,“带路!”
赵浅见激将得逞,眼神示意李温等人缀在后方,显然是怕周元青嘴上答应,脚下却偷偷溜走。
一行人沿着秦淮河畔的石板路缓步前行,河面上倒映着两岸的灯火,波光粼粼,仿佛星河坠落人间。
河边的青楼林立,雕梁画栋,红灯笼高挂,笙歌阵阵,笑语盈盈,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和酒香,令人不由得心神荡漾。
周元青虽嘴上强硬,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他自幼习武,性情刚直,对这等风月场所向来敬而远之。然而,此刻被李温、赵浅等人簇拥着,他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醉仙楼,这个名字好!”赵浅忽然指着前方一座装饰华丽的楼阁,兴奋地说道。
李温等人附和道:“就这个了,咱们进去见识见识。”
周元青皱了皱眉,与他们一同走了进去。
楼内装饰奢华,金碧辉煌,丝竹声声,笑语盈盈。几名衣着华丽的女子迎了上来,笑靥如花地招呼道:“几位公子,里面请。”
李温和赵浅等人显然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很快便与那些女子谈笑风生起来。周元青则显得有些局促,坐在一旁,目不斜视,只是低头喝酒。
“这位公子,怎么独自坐着?不如让奴家陪您说说话?”一名身着淡紫色纱裙的女子款款走来,眉眼如画,声音柔媚。
周元青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了,我只是陪朋友来坐坐。”
那女子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只是在他身旁坐下,轻轻拨弄着手中的团扇,柔声道:“公子看起来不像是常来这种地方的人。”
周元青点了点头,依旧沉默不语。
女子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陪在一旁。片刻后,她忽然轻声问道:“公子可是从外地来的?”
周元青微微一愣,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女子掩唇轻笑,“公子口音与金陵本地人略有不同,且举止间带着几分拘谨,显然是初来乍到。”
周元青点了点头,心中对这女子敏锐的观察力有些惊讶。
女子善解人意,“不如这样,公子可以与妾身简单聊聊过往。”
“聊什么?”周元青有些不知所措。
女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公子成家了吗?”
周元青摇了摇头,“没有。”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接着问道:“那公子可有些喜欢的人?”
周元青本想说也没有,可话到嘴边,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十九日前,他换防回京,在南都城门口遇见的那名女子。还记得其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面容明艳,身姿绰约,气质温婉。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女子的身影却深深地印在了周元青的脑海里,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紫衣女子眼波流转,宛如一汪春水,“看来公子已有思慕之人。”说这话时,她的柳眉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之意。
周元青面无表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女子见状,轻笑一声,继续说道:“那她知道吗?”
周元青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香在口中弥漫,心中却生出些烦闷。
李温和赵浅等人早已与那些女子打成一片,笑声不断,气氛热烈。
周元青却觉得自己与这环境格格不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放下酒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于桌上,然后站起身来,“多谢姑娘相陪,我出去透透气。”
女子微微一笑,起身行礼:“公子请便。”
周元青走出醉仙楼,夜风拂面,带着几分凉意。他站在秦淮河畔,望着河面上倒映的灯火,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他自幼习武,性情刚直,对儿女情长之事向来不甚在意。
可最近也不知怎地,竟频频忆起那个站在马车旁与他对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