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袒有什么不对吗?
人人都有私心啊。
她与林清晏如今同一战线,江烬霜自然偏帮林清晏多一些。
——这是很寻常的事。
江烬霜不觉得有什么。
她抬眸看向裴度,语气平静:“是,裴大人,我偏袒他。”
她说得坦然。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就像她曾经也毫不顾忌地偏袒裴度一样。
那是她昭然若揭的心思,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林清晏科考策论的答卷,四千七百二十五字,微臣当年的策论字数,六千三百二十一字。”
嗯?
江烬霜愣了一下,不知道裴度为什么莫名其妙说这些。
她微微拧眉,仍是看他:“那又如何?”
“今年科考的策论,考的是孝义与礼法,当年微臣的策论题目,是变法与革新。”
江烬霜还是不明白:“裴大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裴度的喉结滚动几下,垂眸,眸光晦暗。
“江烬霜,他不如我。”
“他才学不如我。”
江烬霜微怔,随即反应过来,轻笑一声:“高风亮节的首辅大人,竟这般暗地议论其他官员,这可并非君子所为呀?”
裴度哑声:“在他面前,臣一样这般说。”
江烬霜笑道:“或许吧,或许裴大人说得对,林清晏的才学不如首辅大人。”
“但是裴度,本宫不在意这些。”
裴度抿唇不语,只是看她。
江烬霜似笑非笑,微微挑眉:“本宫只是觉得他有趣,好玩儿,对我口味。”
“除此之外其他的,本宫都不在意。”
长安街上人来人往。
似乎是他们二人在这里对话太久了,甚至有不少百姓驻足停留,不加掩饰地往这边看过来。
江烬霜皱了皱眉。
——好不容易跟林清晏造就的传闻,可不能因为跟裴度待得太久毁了。
“若无其他事,那本宫便就先回府了。”
江烬霜抬脚欲走。
可还不等她动作,身旁,一只手抓住了江烬霜的手腕。
江烬霜下意识地蹙眉,甚至身体比她的思绪最先做出反应。
她轻巧甩开男人的手,随即向后退了几步,转而面向裴度。
男人的眸中汹涌着情绪。
“还没说清楚。”
有什么没说清楚的?
江烬霜拧眉,又环视四周。
周围百姓们看向两人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般!
没再逗留,江烬霜瞪了裴度一眼,率先转身离开。
她的步子很快。
直到走出长安街,顺着小路往公主府的方向去。
小路人少,四周都是街巷,倒是清静。
行至巷尾角落。
一只手捞起她的腰腹,下一秒,直接将她整个人抵在了墙上!
冷凉的青墙触感传来,江烬霜刚想反绞,下一秒,她的肩膀上落了重量。
——裴度将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冷冽的檀香顺着清风钻进她的鼻子,江烬霜愣怔一瞬,僵在了原地。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肩膀。
再平静一些时,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男人喷薄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
勾起了她的痒意。
“裴度。”江烬霜僵声叫了他一句。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了些。
也不只是暧昧,更多的是让江烬霜不太自在。
从前,裴度极少与她有身体接触,更多的,倒像是她“霸王硬上弓”,偏要从他的身上讨些好处。
裴度大概是知道她那点心思的,只是鲜少戳破,即便她真的过分了,他也只会清声警醒一句:“殿下,于礼不合。”
他似乎一直都是很清醒的那个。
明白她与他之间的那条界线。
在这个界线外,他也任她作乱,也不介意她跟偷腥的猫儿一般,总是想从他的身上占些便宜。
但这个界线不能过了。
过了,他便会出声制止。
有时候,江烬霜也会反抗,这人她吃不着也就算了,怎么摸摸捏捏也要有个限度啊?
古板得好像从前在皇宫中教习她的太傅一般。
“裴度,饱腹思淫欲。”她砸吧砸吧嘴,这样跟他说。
此时的她,正坐在裴度身边,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他垂在后腰的长发。
她总喜欢将他的头发编成各种样式,有时候还会给他的发间插满细小的花,他稍稍一动,满头的小花便如霜雪般簌簌落下。
而此时的裴度正双手持书,端正地看书。
听到她这样说,裴度也只是平静地又翻一页,“嗯”了一声。
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江烬霜便趁机继续开口道:“本宫吃饱穿暖,无聊了想要占你些便宜都不行吗?”
她把这事儿说得太坦荡了。
若是让旁人听到这番话,早就指着她鼻子骂“荒淫无度”了。
但裴度大抵是听多了她这番话,如今听到这“离经叛道”的言论,也只是淡淡道:“任由淫欲作乱,是为禽兽。”
嘶。
点她呢。
江烬霜不高兴地撇撇嘴,反驳道:“才不是呢,本宫只是觉得同你在一起时,心情舒畅,即便之前遇到了不高兴的事,同你共处时也会静心许多。”
顿了顿,江烬霜笑嘻嘻道:“今日本宫遇到了烦心事,所以你让本宫摸摸,慰藉一下本宫的烦郁之气嘛。”
她厚脸皮,将占便宜说得也冠冕堂皇。
裴度闻言,视线终于从书本上移开,缓缓落在她的脸上。
墨色的瞳孔微缩,那双眼睛在白日之下,如同晶莹易透的琥珀。
“如何慰藉?”
裴度这人其实挺好说话的。
有时候只要她稍稍卖卖乖,发发牢骚,他便能多出些耐心来。
江烬霜弯了弯眉眼,却是朝着裴度的方向挪动几下,两人的肩膀紧贴在一起。
随即她微微歪头,将自己的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烬霜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裴度的身体都僵硬起来。
肩膀紧耸着,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
江烬霜笑着:“本宫今日不高兴,所以你要让本宫这样靠着肩膀,知道吗?”
裴度不说话,只是依言将手上的书放在了桌案上,垂头看书。
江烬霜不舒服地动了动,低啧一声,佯装不满:“裴度,你放松一些,肩膀好硬。”
他仍不说话,只是依言放松了一些肩膀,身子向她微微倾斜一些,让她枕得舒服一些。
江烬霜得了便宜就卖乖:“这才对嘛,若是之后你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本宫也可以这般安慰你的~”
头顶上,男人声音清雅微紧:“殿下,今日课业还剩许多,噤声。”
“好~”
几秒钟后。
“裴度裴度,你身上好香哦,你是不是背着我用花瓣沐浴了?”
“无。”
“腰上怎么一点肉都没有,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用药膳?”
“……有。”
“……”
“殿下,手拿出去。”
“小气鬼。”
“裴度裴度——”
“殿下,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