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霜今日身上的红疹确实有点厉害。
之前她也挑嘴,非要让千尧做了给她吃。
千尧也纵着她,即便知道她吃得少,还是每次都会满足她那点口腹之欲。
只是今日,江烬霜吃得确实有些多。
——没忍住。
脖子上连带着手臂上都泛起了红疹。
“不许挠。”
见江烬霜伸手要挠手臂,司宁抓过她的胳膊,一脸认真地看她。
江烬霜瘪瘪嘴,不太舒服地耸了耸肩膀:“痒。”
司宁叹了口气,却是隔着衣袖,给她轻轻揉着。
布料擦过江烬霜的肌肤,那一点点的擦拭也只如饮鸩止渴一般,不能解决那直达深处的痒意。
“司宁,难受。”
江烬霜泪眼汪汪地看着司宁。
她想用指甲挠。
从前虽然也吃过几次鱼肉,但都没这么厉害,红疹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忍一忍便也过去了。
这回不行。
这回是真痒。
叹了口气,司宁无奈地摇摇头:“殿下这般看我也没用,不能挠。”
想了想,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丸,递给江烬霜:“吃了。”
江烬霜不疑有他,问也没问就吃了下去。
“这是之前贺为京先生为在下调制的药丸,有祛热散毒的功效,殿下再忍一忍吧。”
船只靠岸。
不用刻意打听,江烬霜也能猜到,今日她这位昭明公主与新晋状元郎游湖的传闻,已经传遍坊间巷陌了。
司宁明白江烬霜的意图,只是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眯眼小憩的林清晏,低声道:“如今这位林公子还未有天家封赏的官职,若是陛下知道了林公子与殿下的事情,相信会有所忌惮,给这位林公子的官阶,也不会太高。”
这也在江烬霜的预料之内。
她点点头,尽量忽略掉身上的痒意:“我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林清晏选择以本宫做靠山,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司宁也跟着点了点头:“在下只是想说,殿下与林公子的‘爱意’来得过于突兀了些,恐怕陛下那边不太好交差。”
江烬霜摸了摸下巴,认真地点点头:“这件事我也考虑过,我想着这几日都与林清晏待在一处,实在不行,等陛下问起来,便说我与他已经私相授受,私定终身了呗。”
司宁闻言,眸光微怔,一时间有些没缓过神来。
半晌,司宁无奈地垂眸笑笑,眸光晃动:“殿下……这般说法,于礼不合,有碍殿下声誉清白。”
江烬霜:“净说那些不值钱的,计划管用就够了。”
司宁听后,还想再说些什么,江烬霜却背对着他摆摆手,朝着林清晏的方向走去。
“林公子,走啦。”
喊醒林清晏,船只也刚好靠岸。
林清晏从刚刚便醒了,只是没好搭话,在一旁静静地待着。
如今江烬霜叫他,他便起身,先是朝着司宁的方向拱手作别,随即跟着江烬霜,转身离开。
身后,司宁看着江烬霜离开的背影,不觉笑着出声提醒:“不许抓手臂!”
江烬霜又摆了摆手,没等船只靠稳,便跳下了船。
……
回府的路上。
江烬霜故意同林清晏走的大路。
男子神采奕奕,姿容俊美,少女美艳明媚,金贵无比。
长安街上的百姓大都认识这位无恶不作的昭明公主。
如今见这位昭明公主与新晋状元郎走在一起,更是议论纷纷,面面相觑。
“你瞧你瞧!传言当真没错!昭明公主这是又瞧上美男子了!”
“哈哈,说起来,自从三年前昭明公主将首辅大人带回公主府后,至今也没再寻其他美男吧?”
“对啊!虽说前些日子与那南风馆的苏袖公子有些纠缠,但也没到这般旁若无人的地步吧?”
“呵呵,之前还有人传什么,江南司家的那位长子想要求娶昭明公主,简直是无稽之谈!”
“看这样子,昭明公主是打算将这位状元郎当成首辅大人,退而求其次了?”
“哈哈哈哈哈,如今的裴大人可是万臣之首,权臣贵卿,岂是她这个毫无恩宠的公主能肖想的?”
“估计是心中还念着首辅大人,又心知得不到,这才逼迫这位林状元郎侍奉左右呢!”
“你们猜猜,这回昭明公主多久能腻?”
“半个月吧?与那苏袖公子也不过露水情缘。”
“我觉得最多三日,便也腻了!”
“……”
过路的百姓熙熙攘攘,看向江烬霜的眼神有意无意,带着嘲弄与讽刺。
他们议论着,窃窃私语,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赌坊的赌注。
江烬霜微微挑眉,看了一眼与她并肩而行的林清晏。
只见林清晏神情不变,目视前方,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
甚至,若是有的百姓一不小心与林清晏对视上了,他也能点头微笑,礼仪周全。
江烬霜有些诧异。
“没觉得不自在吗?”江烬霜懒洋洋地问道。
林清晏笑得温和,诚实道:“确实有些,不过说到底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议论,闭耳不听便是了。”
江烬霜笑了笑:“那林大人最好是把耳朵割掉才好,这样的议论,日后你我成婚后,只多不少。”
林清晏闻言,眸光温润,笑意和煦:“这些议论,殿下听得,林某自然也听得。”
“日后你我结为发妻,若是对林某议论得多些,或许能让殿下减轻些烦扰,也是好的。”
这人怎么好像只兔子,半点脾气都没有呢?
江烬霜咂咂嘴,上下打量着林清晏:“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他们在赌,本宫多久能腻了你呢。”
林清晏闻言,眉眼弯弯:“那敢问殿下,多久才会腻了林某?”
江烬霜无声地笑笑:“不知道,至少现在对你挺有兴趣的。”
她觉得,林清晏这人真好玩儿。
脾气软绵绵的,跟谁都生不起气来。
林清晏听了,眸光微晃:“那便希望林某能让殿下的兴趣长久一些吧。”
江烬霜与林清晏边走边聊着,四周仍是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
听得有些烦了。
她其实还好,这些话听多了,便也能左耳进右耳出。
但林清晏到底是一介书生文人,自小便是循规蹈矩,遵守礼教长大。
这些话让这等文人听了去,到底算是侮人圣耳了。
要不然杀鸡儆猴,找个人开个刀,让他们闭嘴好了。
这样想着,江烬霜的视线还未锁定,下一秒,那些议论与嘲讽,戛然而止。
微微蹙眉。
似有所感,江烬霜抬眸,朝着正前方看去。
不知何时,裴度一袭青蓝长袍,站在了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