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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南曲江,是一座半开放式园林和游赏饮宴胜地。

小宫女站在角落,正轻柔地帮纪由抚平衣服上细微的褶皱。

纪由身着一袭绣有云纹和仙鹤图案的道袍。

道袍是纱、绢等贵重面料,质地轻柔色泽温润,长至脚踝。

如今的纪由,头发已能扎起一个小揪揪,刚好可以稳稳地固定住头冠。

狼尾流浪汉爆改气质超凡禁欲道长。

他站在曲江池畔,与周围的景致相互映衬,仿佛随时都能振翅高飞。

小宫女轻声赞叹道:“帝君,您衬得这衣服超凡脱俗,自由飘逸,真真是这世间少有的风采。”

“嘘,低调。”

【翠花:嘘~低调~在家里落了两根头发就要鬼吼鬼叫的】

翠花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小宫女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内侍。”

那内侍微微颔首回应了小宫女,躬低身体准备带路,“帝君,可以过去了。”

曲江池畔,繁花似锦,波光粼粼。

李隆基端坐于主位之上,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纪由的身影时,身体不自觉地微微一动,差点立刻起身行礼。

纪由脚步轻快地偷偷从侧边溜了进去,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李隆基的身边。

他微微侧头,凑近李隆基,轻声问道:“三郎,到哪个环节了?”

李隆基将身体也微微侧过来,小声回应道:“刚赐宴。”

一般这个时候李隆基已经离开。

他说上几句勉励新科进士的话后便会离去。

今日因为纪由在场,迟迟未曾离开。

纪由贴心道:“你走吧,你在这他们也玩不开。”

李隆基微微一滞,“那帝君在此,还望能尽兴,若有任何需求,吩咐一声便是。”说罢,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开宴会场地。

此时的曲江宴,在皇帝离开后,气氛也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纪由看着下面那个斜倚着的紫袍男,问内侍:“那是谁?李范?”

内侍小心谨慎答道:“正是岐王殿下。”

李范指尖摩挲波斯琉璃杯,余光一直在偷看纪由。

纪由向来习惯暗戳戳的打量,“那个头戴莲花冠的是玉真公主?”

内侍:“是的。”

他之所以会注意到玉真公主,是因为对方正直愣愣地朝他看过来。

玉真公主与纪由对视后,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这人看着有点俊朗也有点眼熟。

她优雅地举起手中的酒杯,缓缓站起身来,莲步轻移,朝着纪由的方向款步走来,口中轻唤道:“郎君——”

一旁的内侍神色陡然一正,严厉地瞪了她一眼,打断道:“公主不可无礼,此乃...此乃陛下最信奉的道长。”

玉真公主自哥哥登基后备受宠爱,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被宦官如此瞪视过?

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不悦,看到是哥哥的贴身内侍又耐下性子。

纪由微微颔首,淡声道:“我不喝酒。”

玉真公主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是玉真唐突了,还望道长海涵。”

这么直白的拒绝还从未听过,但出乎意外的是一点也不让人生气。

太眼熟了,但又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她微微歪了歪头,接着说道:“玉真道观落成正好想邀请道长去那儿传授。”

“不知道长意见如何?”

纪由打量眼前的这位公主,少女时期就选择出家当女道士,终身未婚,在这大唐的皇室中,也算是个颇为独特的存在。

她看起来约莫 25岁上下的模样,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圆润的脸庞上透着几分富态,双颊微微泛红,看起来很有福气。

一身道袍穿在她身上,居然有一番雍容华贵的气质。

玉真公主察觉到纪由正打量着自己,没有露出羞涩之态,反而落落大方地顺势坐在了他的身旁。

刚在纪由身旁坐下时,玉真公主神态还带着几分随意慵懒,微微斜倚着身子,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

不过片刻,她便迅速调整姿态,腰背挺直,端端正正地坐着,每一处肢体语言都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与不敢造次。

原本因饮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此刻也变得有些许苍白。

酒意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驱赶得一干二净。

终于忆起为何初见纪由便觉眼熟。

幼时她曾进入弘文馆,在那里见过太宗皇帝的诸多画作,其中帝君的形象更是印象深刻。

而眼前的道长,竟与记忆中太宗皇帝画作上的帝君形象如出一辙!

纪由看她眼睛瞪着溜圆像个胖猫咪,生怕直接站起身来行礼,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他压低声音,轻声说道:“玉真,悄悄的。”

玉真公主像个见到家长的小朋友,微微低垂着头,“帝君,玉真知道错了。”

“您罚我吧。”

她自幼在宫廷复杂的权力倾轧中摸爬滚打,在那充满阴谋与算计的权力漩涡里,她身不由己地被裹挟着前行。

心中唯一的精神信仰,便是太宗皇帝手稿中真实记载的帝君。

玉真怀揣着这份信仰,以王屋山灵都观为中心,全身心地投入到修道之中。

不仅自己刻苦钻研道家经典,还积极推动道教的发展。

广收门徒,传播道家思想,举办各种道教活动,吸引了众多信徒。

纪由:“你不暴露我身份我就不罚你。”

玉真:“我不暴露。”

纪由:“那等会曲水流觞时叫那些诗人多作诗助兴。”

“好。”玉真公主准备屈膝行礼,又停住,转身离开。

岐王看着僵硬的两人摸不着头脑。

酒过三巡。

贺知章已喝得半醉,双颊酡红,衣襟上早已沾满了酒渍。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却依旧紧紧拽着孟浩然的衣袖,口中高唱着吴越民谣,“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

孟浩然苦笑着推辞贺知章递来的犀角杯,却又拗不过贺知章的热情。

纪由和大家移步到水榭外,就看王维一脸i人样躲着。

王维独自抱了一把焦尾琴,坐在另一个水榭之中。

他把琴放在腿上,指尖在琴弦上缓缓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