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走出审讯室后,立刻收敛笑意,低声问身旁的手下:“药已经下了吧?”
手下赶忙恭敬地点头,应道:“是的,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药下在了那壶茶里。”
听到这个回答,岛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朝着停在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其实,他今晚本来是打算先礼后兵,直接跟前田聪谈交易的。不过他突然临时改变主意了。这其中的原因有两个,其一便是宴淩在场,让他有所顾虑。毕竟宴淩不是日本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计划,说不定他会出手阻拦或暗地里搞破坏。再者,他目前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完全掌控住宴淩,他太聪明,也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这让他心生警惕。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决定换一个交易方式。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个更为绝妙的想法——借力打力!
具体就是将前田聪安排进领事馆工作,专门针对上原広宪。如此一来,就可以借助前田聪和上原広宪之间早已存在的尖锐矛盾来相互牵制。这样不仅能有效地分散上原広宪注意力,同时还能给自己创造更多可乘之机。
尽管前田聪这个人算不上聪明,但他的手段却足够狠毒,只要能够恰到好处地利用并激化他与上原広宪之间的矛盾,那么这场暗中的较量自己必将稳操胜券。
岛田坐上车后,司机问他:“少爷,回公寓还是别墅?”
岛田闻言一怔,刚想说回公寓,猛然想起明天还要陪京子去一趟上原家打探虚实。
想了想,他说道:“回别墅吧。”
“是。”司机立刻启动车子,然后缓缓朝别墅的方向驶去。
而悄悄撬门进入岛田公寓的陆曼,还不知道今晚她注定会扑了一空。
另一边,李探长回到公寓后,他走在楼道里,放轻脚步,仔细听周围的动静,这才发现中午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走到慕幽笛那间公寓门口,见大门缝隙里并没有任何亮光,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他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开。
李探长回到自己的公寓,躺在床上,双臂交叉枕在脑后,仔细梳理起今晚发生的事。
他没想到上原梅香竟然就是慕幽笛,而且王素梅竟然也是慕幽笛,而最让他大感震惊的,则是慕幽笛不仅拥有一手精准无比的枪法,就连易容术都能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他不由得感叹密查组真是藏龙卧虎。
慕幽笛既然成功借上原梅香的身份顺利混进上原家,为什么还要逃离?她为什么不借机混进日本驻上海领事馆打探消息,就像在南京时作为岛田的手下为党国效力?
慕幽笛的所作所为让李探长感到迷惑,而且,慕幽笛的真实身份难道上原広宪完全没有怀疑吗?李探长觉得这其中应该还有内情。
他忽然觉得这个慕幽笛十分神秘,自己之前竟然完全忽略她。看来自己要重新评估慕幽笛这个人。
李探长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整个世界都在一片宁静之中沉睡着。
李探长正处于酣睡中,迷迷糊糊间,突然,一阵轻微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
砰砰砰……
这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但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突兀,听起来像是有人正在重重敲击着床板。不过似乎由于相隔太远,声音十分模糊不清,再加上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叫和跑动的声音,使得他误以为只是附近的流浪猫狗在窗外嬉戏打闹时不小心弄出的动静罢了。于是,他翻了个身,便又继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酣睡中的李探长再次被吵醒。
这次,他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经过他的公寓门口,最终停在了他隔壁的隔壁那个房间门前。
李探长仅仅只是通过这阵脚步声,便判断出这是一个女人的步伐。因为女人的步伐比较轻,就算她穿上男人的皮鞋,脚步在踏地的时候,重量也会比较轻,所以男人和女人的脚步声,他几乎可以做到一听便知,只是让他感兴趣的是,这个女人竟然穿着男人的皮鞋……
就在这阵脚步声停止后,接着传来钥匙开锁,以及进门和关门的声音,之后再无其他声响,整个公寓重新恢复寂静。
李探长打开灯,昏黄的灯光瞬间填满整个房间。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怀表,等他定睛看向表盘时,发现指针赫然指向了凌晨四点。自己只是小眯一下,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将近拂晓。
李探长暗想,这大半夜的,一个女人穿着一双男人的鞋子,或许还穿着男人的衣服那么晚回来,实在是太可疑了。这女人想必是经过一番乔装改扮了。
虽然可疑,但李探长并不打算做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栋公寓恰好位于租界和华界的交界处,可谓是鱼龙混杂。在这里,两界的混混、穷凶极恶的罪犯以及靠出卖肉体为生的娼妓都齐聚一堂,形成了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一般人没事不会靠近这里。
尽管这片区域混乱不堪,但对李探长而言,这里却也是打探各种消息最为理想的场所。毕竟,那些平日里深藏不露的秘密,往往会在这种地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李探长困倦得不行了,他打了个哈欠,决定暂时不去深究这个神秘的晚归女人,而是重新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缓缓进入梦乡。
而此时,距他相隔一间公寓的陆曼房间里,正上演着一场单方面的压制。
陆曼在岛田公寓里等他半宿,结果他没有回来,让她白白浪费了几个时辰。她心里正窝着火气无处发泄。
当她带着失落和恼怒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公寓时,眼前的景象更是令她瞠目结舌。因为昏睡的骁豫龙已经苏醒过来了。
令她惊讶的是,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成功地将双脚的绳索给弄断了。若不是她回来及时,骁豫龙恐怕就逃走了。
骁豫龙在看到陆曼时,眼睛瑟缩了一下,他刚想用脚猛跺床板,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向外发出求救的信号时,幸亏被陆曼识破,赶紧制止他。
她担心骁豫龙的挣扎动静,会引起隔壁住户的注意,于是将他的双脚摁住,重新绑了起来,而且担心他太大声嚷嚷,她用手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