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云钦看来,谢锦安自娶了楚语禾之后便被蛊惑了,每每在关键之时,总会有意无意的为镇北侯辩白,甚至暗中出手阻拦朝廷对他的打压。
赵云钦大发雷霆。
他不怀疑谢锦安的忠心,但他对楚千衡的用心起了疑。
人便是如此,当你先入为主时,不论审视的目光落在何处,处处都是心机用尽的痕迹。
再后来便是,楚家人留不得!
泰和帝虚弱的靠在床上,还在咒骂着:“楚千衡那老匹夫好算计,落了两子,终究是叫他算成了!
如今再想诛了楚家想来你是不情愿了,也罢,你心里也有了计较,你记着,快则五年慢则十年,北隘关绝不能再有楚家人!
锦安的儿子倒是个干净的,但你若日后不想与他翻脸,稳住了北边便要将他调回来!”
“楚家这么些年征战沙场守护百姓的功绩呢?您可曾想过,一切都是您想错了?”赵元承木然道。
面对疯狂如斯的泰和帝,他又如何去评判当年的是是非非。
“你个蠢货姓赵不姓楚!若不是他有用,我还能容他活到如今!朕想错了又如何,纵是冤杀了他又如何!
朕堂堂天子还冤不得他了?就凭他胆敢插手皇家之事,诛他九族半点都不冤!”泰和帝恨铁不成钢的骂骂咧咧。
“好好好!那您把谢大人的儿子一块杀了得了,那也是半个楚家人!”赵元承恼火的很。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父皇唯一肯念的旧情就是谢锦安了。
泰和帝的怒气又涌上来了,若不是身子太虚了,必定是要跳起脚来大骂一通:“那也是个蠢材,被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材!”
赵元承苦笑,他又能如何?
给泰和帝灌毒药的事他干不出!
再说圣旨已拟好,明日早朝上宣读之后,赵元启贬为庶人,而他便是太子了。
泰和帝杀不杀又有什么打紧的,最可恨的是,你给他灌毒药他只怕还要夸你一句有胆色。
偏执的疯子!
赵元承心中有恨,又不愿向泰和帝下手,便一刻都等不得的亲自带了圣旨,连夜去勒死赵淑妃。
不论如何,他总算是出了口气。
赵元承留在了宫里,赵元启的带进宫的人马都被谢明矅带人杀的杀降的降。
皇上的羽林卫现身之后,赵元承便令谢明矅将人带出宫去。
谢明矅很是犹豫:“兄长,万一……”皇帝要对你下手。
“放心吧,父皇令他们听命于我……”赵元承拍了拍他的肩。
再说了,谢锦安还在呢,他再忠于泰和帝,也该明白谁上位才能保住他儿子的一世荣华。
“天快亮了,你快些回去看看弟妹,不是说就在这几日了么……”赵元承眼下带着青色,他熬了一夜也有些没精神。
“对了,你爹呢?”他倒是没有见到安平侯。
谢明矅到底年轻,这些日子连轴转精神也抖擞的很,撇了撇嘴不满道:“他早早的就寻了间屋子睡去了,倒是放心的很……”
赵元承失笑:“谢大人早就布置好了,如何不放心,何况,不是还有你在此守着么。”
谢明矅嘀咕着:“谁守着他了……”
又正色道:“兄长,昨夜我去瞧过我媳妇了,她好的很,过会儿我陪你一道上完朝再回去……”
到那时太子的名份定下,应当不会再生出意外了。
“好!”赵元承顿了顿,心里自是领情。
明矅待他是一片赤诚之心,他绝不能让自个变得如泰和帝那般多疑猜忌。
谢明矅却不知他昨日去瞧莫以宁时,她便要发作了。
莫以宁在产房里疼了一个晚上不说,宝华居还险些出了事。
正是丑时末,她疼的无力的小声哼唧,反反复复的在睡着与疼醒的边缘撕扯徘徊,冷不防的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碎裂的声气。
“啪啪……呯……”夜深人静之时听着格外的响亮。
“出什么事了?”莫以宁忍疼问。
季妈妈眼神闪了闪,心中浮现出不好的猜测:“世子夫人莫怕,我这就去瞧瞧,挽星过来陪着……”
“哎!”挽星连忙在床前坐下,握着莫以宁的手。
莫以宁心思转了转。
她自有了身孕谢明矅更是视她如珠如宝,生怕容氏来害了她,宝华居里箍的严严实实的。
昨夜他回来之后又特意做了布置,她只要待在宝华居里自是安然无恙。
“劈啪……”之声不绝于耳,莫以宁听到屋外的惊叫声,只是极快速的被人喝止住了。
出去一探究竟的季妈妈脸色苍白的进了屋。
莫以宁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了,只无力问道:“何事……”
季妈妈脸色难看之极,可不敢有半分耽搁道:“纵火!”
谢明矅留下的人手都在救火,幸好院里还有一口鱼池。
只是木头遇火即燃,再这样下去,宝华居坚持不了多久。
莫以宁气笑了,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
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要一把火烧死她!
她与季妈妈算到容氏要在产房里动手,只不过没想到她根本就不作遮掩、明火执仗的动手。
倒是小看她了!
不对!
她只是生孩罢了,又不是个死的!
大不了便如华七鹤说的,如庄子上的妇人一般在草棚里生产又如何!
只怕还有后手!
“这番动静是不死不休了,她要将我逼出宝华居,不走也不成了,去风禾苑!
立刻走,提防杀手!”莫以宁肚子虽疼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她明白大火一旦烧起来就走不了了。
经过香云山一事,她更是清楚,只要十万两银子那些杀手连皇子都敢杀,何况一个世子夫人呢。
只怕最多也就花得五万两。
风禾苑离宝华居最近,而且那里也有黑狼骑的人手,撤到那里去最是安全不过。
“是!”季妈妈扶着莫以宁起身。
一起身她才感到肚子坠的越发的厉害了,她胆子虽大,遇事也不畏惧,只终究是动了气。
莫以宁咬牙硬撑,容氏,你等着!
她披上衣裳被挽星与春杏用力搀着站在产房的门口时,瞧见院子里已被一蓬蓬的火焰映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