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的人先走一步,早两天就出发了,也不知道这会儿走到哪里去,还能不能追得上?”
薛沉鱼忙安抚道,“婆婆不必着急,你想想啊,逃荒的村民必定没什么吃的,体力也跟不上,肯定走不快的。”
“而且,世子派去的人是骑马的,人只有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
“是啊,世子爷的人都是有高头大马的,那肯定能追上。”乔婆婆喜出望外,说不好,提前一批往北走的人里,就有她的什么亲人呢。
随着薛沉鱼的这番话传开,正在埋头喝粥和排队的人都不禁喜出望外。
“真的能追回来就太好了,我哥他们家就先出发了一天。”
“看不上,我娘他们也先两天走了,世子派出去的人有马,肯定能追上的。”
“是啊是啊,我叔叔婶婶他们也是比我们早两天出发了,世子一定能帮我们劝回来的。”
大家似乎都看见了一家团聚的希望,纷纷展颜。
薛沉鱼也松了口气,“大家一定要记住,明天一定护更好的,我们只要度过眼下的难关,未来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会好起来的!”
“是的,肯定会好起来的。”
经过薛沉鱼的鼓励,大家都充满了信心。
此时。
衙门内撤回了一个诚王世子。
司徒祯原本都要出来了,但听见这里的百姓实在太过热烈,也不忍心出现破坏这样的气氛。
最主要的还是,不愿意破坏她那样真诚又满足的笑容。
薛大姑娘,真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呢。
明明她花了几十万两购粮,千里迢迢的安排人送过来,也早早的就让人手来这里布置了。
但如今出了纰漏,她的得力干将失踪了,她脸上也没有半点愁容。
她啊,可真是个能永远让人相信的可靠之人呢。
……
头一天的施粥忙完,薛沉鱼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了。
加上一直一个姿势站着,拿了碗递过去接,侧个身递出去,一个姿势久了,腰背都酸疼的不行。
赶路都没有这么累呢。
“姑娘,我帮您捏捏吧。”玉竹愧疚的说着,就准备上手了。
“不用了。”薛沉鱼连忙坐正了身子,“你自己也是在那儿忙了一天,也够累的了,早点去歇着吧,不用管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又不是只带了你一个丫鬟出门,还没有到事事都要你操心的地步。”薛沉鱼板起脸故作严肃,说着还轻推了她一把,“快去休息。”
玉竹满心的舍不得,一步三回头。
搞得跟要告别似的。
薛沉鱼无奈地笑了下,把秋华和夏荷叫了进来。
“你们俩今晚还是像之前那般,轮流值夜?”
秋华和夏荷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这里虽然是县衙,也算安全。可到底是海城县的范围之内。”
“海城县的县官都不见了,冬月他们如今也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这衙门里还有没有他们的内应。”
薛沉鱼点点头,“我知道了。往后的事还是要多交给你们去办,玉梅总归是要回世子身边去的,她毕竟是世子的人。”
秋华和夏荷对视了一眼。
秋华犹豫着道,“姑娘这是准备……”跟诚王世子撇清关系?
她没有说出口,但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夏荷也赶紧抿了抿嘴,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不是着急跟诚王世子撇清关系,而是玉梅不是真正的丫鬟,早晚是要回去的。若是用习惯了,往后可怎么办?”
薛沉鱼解释道,不过她觉得秋华跟夏荷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就是玉竹来了听了这些话也不一定会信,他们都觉得,她是为了要跟司徒祯撇清关系。
虽然也有其中的一部分是为了这个,但毕竟不是全部。
想到这里,薛沉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之前她跟冬月的信件往来虽然都是经过大通商号的,可冬月性子谨慎,她也交待过,要多有留一手,以防不测。
那么,冬月和李妈妈他们在察觉海城县的大通商号有不寻常的情况之后,是不是有在其他地方给她留了信号。
“你们谁先值夜?”薛沉鱼问道。
“我。”夏荷下意识举了手。
薛沉鱼愣了下,心里想问,她为何要举手?
但这不是很重要的事,她便没提。
“秋华,你替我跑一趟苏氏粮行。”薛沉鱼吩咐道。
秋华顿了下,“是之前冬月在来信里说,她替姑娘买下的那个粮行?”
“就是那个苏氏粮行,你可还记得地址?”
秋华点点头。
薛沉鱼便说道,“你立刻去一趟,不要惊动别人,务必里里外外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可是,姑娘您不是说,诚王世子给您看的账册上,就有这个苏氏粮行的印章么?”
秋华不解:“若是这个粮行跟大通商号以及海城县令勾结起来,怎么会留下证据等我们去找?”
“你先去找找看,着重看看柜台,还有装米的地方。”薛沉鱼很是坚定。
“若找不到,便是我想错了。”
“若是能找到,一切谜题,自然都迎刃而解。”
秋华和夏荷又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什么谜题?
姑娘打起哑谜来,真是让人云里雾里的。
但秋华也不敢再磨蹭了,行礼了之后,便带上自己的宝剑趁夜出门去了。
夏荷也跟薛沉鱼行了礼,退到门口去守着了,还顺手关上了门。
这会儿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薛沉鱼再也坐不住了,往后一倒,整个人躺倒在榻上。
浑身酸疼得不想动弹了。
只希望她的猜想是对的,那样,起码有了追查的头绪。
“……薛大姑娘看起来真是累坏了。”司徒祯的声音不期然响起。
刚刚好好地伸了个懒腰的薛沉鱼听见声音吓一跳,连忙蹦起来,又坐正了身子。
回过神来。
她猛地往窗口看去。
司徒祯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他依旧穿着一身玄衣,玄色的圆领袍没有多余的修饰,头发也高高的竖起。
有种说不出来的飒爽英俊。
薛沉鱼心中不禁懊恼:她就不该嫌热贪凉,把后窗开得如此之大。
可转念一想,她又不可能事先得知,诚王世子竟会是个半夜占人家窗口窥视的。
这般一想,她心里便平衡了。
“倒不知,世子有何吩咐,竟让你不走正门,跑到后窗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