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摆式倒是和院子里的大相径庭,一派西式风格,家具电器都是顶级的奢侈品牌,处处透露出主人多金又不俗的品味。
江贺宁跟进来,但是脑袋仍然是懵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江以安会在这里,是不是宋言的消息有误?
她想跟宋言发一条消息,但是前面的女人骤然停下脚步,停在一扇门前面。
“进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随即就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江贺宁看着她的背影,竟然连自己要给宋言发消息都忘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敲了敲门。
没人应声。
江贺宁转动门把手,慢慢推开门。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窗户前面,那人听到门开了也没回头,像是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江贺宁一颗心沉到谷底。
“你怎么在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声音甚至隐隐有些走调。
陈向东放下手里的报纸,这才抬头看着她。他鼻梁上架了一副无边框眼镜,但是遮不住他匪徒的气质,看上去仍然不像一个好人。
“很意外么?”陈向东站起来,随手将报纸扔到沙发上。
江贺宁的脸因为激动微微泛着红,也或许是外面太冷了,总之她的鼻尖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像个会咬人的兔子。
他慢慢靠近,极具压迫感。江贺宁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后退,但是她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可以,就站在这里,不要在他面前露怯。
但是陈向东倒是觉得她这副咬牙坚持的样子生动得很,记不清已经多少天没见过江贺宁了,他忍得很辛苦。
很想现在就这么不管不顾将她抱进怀里,她看上去应该很冷,要不然怎么身体都在发抖呢。
“宋言跟你说了什么?”
陈向东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个拳头,江贺宁只能费力抬头才能看着他的眼睛。
隔着一层镜片,她更猜不透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说你来到这就能见到江以安?”陈向东继续说下去,语气里甚至带着点笑意,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
“你想见哥哥,怎么不来找我呢?”他的语气好像非常惋惜。
“为什么呢江贺宁,宋言就这么值得你的信任?”
男人挑起女孩的下巴,一字一句,宛如恶魔低语,“说说,他知道我们之前的过往吗,你像喜欢当初的我一样喜欢他吗?”
江贺宁想吐。
她想挥开男人的手,但是接着就被陈向东钳住了手腕,钢筋铁链一般,她挣脱不开。
“我哥……我哥在哪?”
眼泪猝不及防落下来,最近唯一支撑江贺宁心力的一件事就是能见到江以安了,她很想哥哥,很想告诉哥哥说她好累。
她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但是所有幻象终究还是被无情戳破了,她早该知道,陈向东根本不可能如她的愿,他是那个布局的人。
“这个地址,是你找人故意给宋言的?”江贺宁轻轻开口,即使已经知道答案。
陈向东不愿意看见她流眼泪,他慢慢松开江贺宁的胳膊,转身坐到沙发上。
突然没了支撑,江贺宁只能扶着桌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快要站不住了。
残酷的现实如同数九寒天里的一盆冷水,从天灵盖淋到脚底。
“是我。”陈向东复又拿起报纸,但是看不进去一个字,“他太蠢了。”
江贺宁苦笑了一下,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宋言将纸条塞给她时温柔的眼神,他说,“真希望我能帮你更多。”
美梦悠悠转醒,只剩更加严酷的现实。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江贺宁知道为什么,但是也只会问为什么。
陈向东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报复她啊,早就不必问这些愚蠢的问题。
但是男人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他不想听见的字眼。
“我们?”
“跟宋言这么快就成我们了……”他虽然笑着,但是语气却十足十阴冷,“对,我忘了,你们在一起了。”
江贺宁不在意他知道这件事,她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江贺宁,你还记得我们订婚了吗?当着那个叫……”他状似回忆,然后像恍然才想起来那个名字,“陆云铮,对,在他的订婚宴上。”
“你不记得吗,你是有未婚夫的人。”
江贺宁像是被一条毒蛇缠绕着,她不理解陈向东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件事,明明已经当着媒体和江家旧友的面羞辱过她了,陈向东仍然不愿意放过她。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她摇摇头,只当对面在讲一个笑话。
陈向东心里刺痛,女孩的声音很轻,但是又说得极为坚定。他感觉得到心里有个地方一点一点往外渗出血迹,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么,之前在热谷,你明明说过要跟我私奔的。”
“现在是不是看见我就恶心,想着如果是宋言坐在这里多好。”
男人自顾自说着,江贺宁没听进来一句,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这里没有哥哥,没有江以安。
“江贺宁,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你在痛苦。”
“念肖死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原来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从那以后,我也过来看了,因为我睡不着。”
“我闭上眼,我爸的脸,我妈的脸,念肖的脸,都会问凶手找到了吗?”
“江致远,他应该跟我一样痛苦。”
陈向东今天话多到有些突兀,他也不在乎江贺宁在没在听。
江贺宁却不合时宜地想,原来刚才那个女人是心理医生吗,倒是不像。
她转过身去摸门把手。
“谈谈条件吧。”
“我放了你哥,我帮你去找江致远。”
江贺宁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见陈向东慢慢摸出来一张照片,和她收到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要不是江贺宁确认过口袋里自己那张还在,她一定疑心是陈向东趁她不注意拿走了。
“比你早几天收到。”陈向东手指轻叩在桌子上,笃信女孩会回头。
与此同时,宋言被挡在门外。
“一个女孩有没有来过?”
“先生,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一袭青色旗袍的女人眉眼间带了点不耐烦,好像觉得眼前男人在无理取闹。
江贺宁慢慢松开了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