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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渊15岁从众多小太监中脱颖而出,到如今宦海沉浮也十几年了。

他见过的三教九流不计其数。

上到金枝玉叶达官显贵下到江洋大盗地痞流氓,不说均有所了解也对各种人的脾性摸得八九不离十。

毕竟当太监的想出头洞察人心是一项基本技能,不会看人的爬到三等也就止步了。

可他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一个人。

这个江家大姑娘全身上下哪哪儿都透着矛盾。

一个人的性格气质为人处世都跟从小的生活环境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些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怕尽力伪装也很容易露馅。

倒不是说这些东西不会改,只是就算要改也是随着生活地位的变化而逐步改变,根本不存在一蹴而就脱胎换骨。

就连他连跳三级被干爹重用时也一时回不过神来,一旦有人靠近总不自觉的弯腰低头恐怕冲撞了贵人。

这女人实在太反常了,身上一点大家闺秀的痕迹都没有。

被庶母刻意养废不奇怪,但养成这样就太过奇葩了。

至于说醉酒导致行为不羁那纯属扯淡。

醉酒只会降低人的自控能力让人忍不住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属性释放出来。

酒后作恶的人不醉酒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用理智压抑着不敢表达。

还有如江心雨这样酒后胡说八道的,她若是压根不知道这些说起来就让人脸红的词,难不成还是醉酒后无师自通的不成?

江心雨还在花痴的看着肖渊一脸傻笑,最后看的肖督主都有些发毛了。

眼看着跟一个醉鬼也没什么可聊的,肖渊放了句狠话转身就走。

江心雨有些发懵的脑子终于灵透了一瞬,赶紧一把拽住人家衣服恳求道,

“夫君别急着走啊,今天咱们洞房花烛你上哪儿去?

我还有事求你呢!”

肖渊皱眉,“说。”

“就是那个绿竹还有送亲队伍的人,你能不能网开一面把他们放了?

他们啥都不知道完全是无妄之灾,绿竹知道一点,不过她是李家的家生子,干这种事也是身不由己。

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太计较了行不?

再说娶我你也不吃亏啊,我比李明月长得好看,我嫁妆比她多十倍。

而且我跟娘家不亲以后肯定跟你一条心,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捡了大便宜?”

肖渊都被气笑了,“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琴棋书画你通哪样?

诗词歌赋你会几种?

我看你也就脸皮厚这一点无人能及。”

听肖渊这么说江心雨可就不乐意了,立刻插着腰转到肖渊前面得意道,

“不就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么,我不光会还出类拔萃。

少瞧不起人,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保证你连见都没见过。”

说到这儿江心雨忽然露出一抹坏笑。

大晋是个架空朝代,这里没有李白杜甫白居易也没有那些千古名句。

她虽不想做文抄公靠着剽窃先人诗词大放异彩,但若只是在肖渊面前装个逼应该不过分吧。

说来也是巧。

肖渊虽不像小说中描写的东厂公公那样美艳妖孽却偏偏长在了江心雨的审美上。

尤其那闪着寒光的丹凤眼和清冷淡漠的气质,简直把斯文败类大反派几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江心雨敢选法医专业就不是个胆子小的,一边心里告诫自己别作死一边又忍不住伸出小爪子去试探。

尤其几次作死肖渊都没揍她更是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趁着酒劲儿居然起了调戏之心。

也亏得这货博文杂学什么书都看,居然还真让她找到了一首应景的。

“晚来一阵风兼雨,喜字映烛光。

红被翻浪,早起对镜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笑语檀郎:今夜可觉枕席凉?”

好,很好,肖督主今天也算开了眼了。

他现在无比确认两点。

一是这江家嫡女确实不是草包,就凭这首即兴而作的小词她就当的一声才女。

二是这丫头是真不要脸。

这么放荡露骨的词句连那些青楼花魁都不敢写,她居然敢作这种词,要是传出去她也就不用做人了。

江心雨念完词自己先笑了,拽着肖渊的衣袖撒娇道,

“夫君觉得我这词做得如何?

有没有惊为天人觉得娶我是赚大发了?

我就说娶我你不吃亏,所以……能把绿竹放了吗?

这倒春寒晚上也挺冷的,一个女孩子关柴房什么的太残忍了。

再说他一个小丫鬟能知道多少事儿,有啥不明白的你问我呗。

我嘴一点儿不硬,你问啥我都说。”

“呵呵,看出来了,尤其是灌点马尿一点把门的都没有。”

但肖渊却懒得再跟她纠缠,直接一个手刀将人放倒。

江心雨没想到这男人这么狗,闭眼前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你个老太监连♀都没有手速还挺快。

肖渊将人放倒后提着扔在了床上,走出两步后又转身给人盖上了被子。

如今倒春寒夜里确实挺冷的,好歹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万一冻死了他还要添一条克妻的恶名。

再说事情还没查清楚呢,万一她病病恹恹的也麻烦。

肖渊出门时已经有两个番子在门口等着了,见督主出来赶紧汇报从绿竹那里审出来的消息。

倒是跟江心雨所说大差不差,只不过调换时的细节更完善一些。

肖渊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难道真是他想的太多太过阴谋论了?

不过这会儿天已经晚了,肖渊也不得不赶紧回房休息。

如果他所料不错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他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难对付的一直不是张忠义和那些文官,重要的是皇帝怎么想。

别管怎么说他跟李家女都是皇帝做媒,如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必须要去跟皇上请罪。

谁犯的错不重要,

最终什么结果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该摆出什么态度让皇上放心他信任他。

肖渊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晰,他就是皇帝豢养的一条恶犬。

事实上,对于他们这位老皇帝来说整个朝堂都是他的斗兽场。

文官牵制武将,外戚压制勋贵,东厂监察百官,暗卫无孔不入。

他的几个儿子兄弟之间也是互相制衡来回争斗,只有这样他的皇位才能坐得稳。

肖渊知道老皇帝现在不会动自己,毕竟张忠义那群狐狸还需要他看着。

但他却丝毫不敢大意。

老皇帝现在是越发喜怒无常了,他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皇上会不会脑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