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清语调平缓,却又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晰,极具侵略又占有欲极强的眼神,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
林婉宁顿觉小腿更酸了,忙的拼命摇头:“不好看不好看……”
见他唇角弧度并未上扬,她赶紧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讨好道:“在我心里,谁都没有我家阿清好看。”
对于小女子刻意或不经意的撩拨手段,裴玄清一向很受用,但他还是压抑着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微微偏过了头。
这样的举动,在林婉宁眼里,就是他又生气了。
啊,不。
是吃醋了。
小女子歪头靠在他肩膀处,在他耳畔轻声解释:“阿清丰朗俊逸,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乃谦谦君子,无人能比得过。”
裴玄清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又很快绷直唇线,故作置气的道:“我既如此好,那婉儿还直勾勾盯着他看,与他单独相见?”
林婉宁忽的坐直身子,伸手将他的脸掰正,气鼓鼓的看着他:“从前怀疑我与那个梁彻,如今又怀疑我与煜王。”
“这疑神疑鬼,不信任我的老毛病改不了了是吧?”
裴玄清压抑的唇角再也绷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他拉过在他脸庞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温声道:“没有怀疑,我最信任婉儿了。”
她这般无所顾忌,与他有话直言,使小性子的样子,才更像她原本的性子。
他很喜欢,也很开心她总算不像昨日一般与他疏离。
看着他毫不掩饰,恨不得哈哈大笑的模样,林婉宁还有什么不明白,当即便挣脱开圈着她的手,从他腿上跳下来。
小女子柳眉微蹙:“你戏弄我?……哼,不理你了,我要回内帐午睡……”
裴玄清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一把揽过她的细腰,垂眸看她,眉眼含笑:“还没用午膳呢,用过膳再去午睡,我陪你。”
林婉宁瞪他一眼,有你陪着,那还能叫人安心午睡吗?
我都不想戳穿你。
……
赐婚圣旨初下,江梁两家家主皆是感念天恩,忙不迭的下跪接旨。
而背后……
梁仲远战战兢兢,不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这逆子觊觎天子嫔妃,且与江家女合作设计,意图对其图谋不轨,被皇帝恼怒之下派人给绝了后。
他本就觉梁家一族脑袋都是暂时放在脖子上而已,指不定还能活几天。
可皇帝却又给那逆子赐了婚,还是与江家女的婚。
他明知这逆子往后定是难娶妻室了,还赐下一桩梁家高攀的姻缘,难道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帝王圣意,真是难以揣摩。
直至回了营帐,与夫人对坐思量,梁仲远恍然大悟。
皇上这意思是,你们两个要作恶,那便永远锁在一起作恶吧,作给自己,作给对方。
这……
这种女人娶回家,梁家还能有安宁日子过吗?
梁夫人气急,起身怒气冲冲的就要去给梁彻两个巴掌。
可真到跟前,看到儿子虚弱的躺在榻上,脸色煞白的模样时,抬起得手终究没忍心落下去。
当初,答应儿子登门林府提亲,就是因见过了这位林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又打听了林婉宁是个知书达理,谨慎本分之人,更觉适合做儿子的正妻。
一则,这副容貌,直接碾压儿子后院的那群莺莺燕燕,指不定就让儿子收心,不往外面乱跑招惹那些狐媚子了呢。
二则,书香门第的姑娘,若能管束夫君一二,在一旁多多提点几句,指不定能令儿子走上正途。
三则,性子本分,才不会与一群狐媚子打擂台,将来,也不会与大房争什么,有利于家宅安宁。
三相权宜,当真是极好的。
可当初没能成事,人家反而进宫做了宠妃,虽说有些惋惜,时日久了,也便放下了,再物色合适的人选便是。
没成想最终,儿子还是栽在她手里。
想想那江家女,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梁夫人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
江归原昨日听闻宸婕妤失踪的消息时,还夸赞了江玉沁两句。
皇帝那边行不通,就从林婉宁这边另辟蹊径,怎么不算是灵活变通呢?
玉沁,有点慧根,若入宫,指不定还真能为江家做点什么。
而今日的突然赐婚,他原本以为皇帝这一出是叫他歇了送江玉沁入宫的心思。
还在心底盘算着,能不能在族中再挑选更出色的女子来,指不定哪一个就入了皇帝的眼呢。
可在知晓江玉沁做了与梁彻勾结,意图损害宸婕妤清白还未成的蠢事之后,便觉出不对,忙的派人去细细打听一番。
皓月围场夜间也有巡值侍卫,梁家想瞒的事也不可能密不透风,只要费一番心思,便可打探到。
听着手下一一禀报,了解了来龙去脉的江归原怒火中烧,手中茶盏越握越紧,终是忍不住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扔到了站在中央低垂着头的江玉沁身上。
这是赐婚吗?
这是当着全天下的面,狠狠地打了江家的脸。
滚烫的茶水泼在了江玉沁的肩头,所幸如今天气渐冷,衣服穿得厚,未曾烫伤。
但她也吓得不轻,慌忙下跪,等着承受一番责骂。
果不其然,江归原的怒骂声随之传来。
“你个蠢货,好好的一出离间计,若不是你非要牵扯梁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进来,昨日说不定便成了。”
江玉沁颤抖着道:“侄女只是想,若林婉宁没了清白,皇上便绝不会要她了,侄女也是为了求个万无一失啊。”
江归原气的头晕,险些站立不稳:“一个成日流连花楼的浪荡子,你凭何觉得他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皇帝的宠妃?”
“就凭他喝酒打马球,凭他附庸风雅的念两句诗,凭他拈花惹草的那点伎俩吗?”
江玉沁被噎的说不出话,眼看着江归原转身要走,忙的膝行两步,急急道:“大伯父,侄女……侄女还有别的法子的。”
江归原脚步顿住,转头看她,并未吭声,只静静等着她的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