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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坦之细述病由因,末药把脉劝心安

六月上旬,暑气渐盛。末药的身子又重了,雪见顾着她,说有事会送信来,不用日日进宫。上半日,柏儿在读书习字,末药就在屋里做女红,衣袜、被褥等婴儿所需,备了不少。下半日,避过午时暑热,末药领着柏儿坐在湖边乘凉,湖面微风吹过,是府里的凉爽之地。

国公府送信来时,李穆之和柏儿在下棋,末药不甚明白只是坐在边上凑热闹。得知萧氏在佛堂晕倒,三人匆忙收拾了下,出门赶往国公府。

“老夫人一直有头疼的老毛病,近来鲜少听到发病。”四叶说。

末药一手揽着柏儿,一手扶着腹部,思道,“往日,可有这样忽然昏倒?”

“奴婢不曾听过,头疼的毛病倒是知道的,府里人都知此事。夫人不是花了不少心思为老夫人调理身子吗,奴婢也曾听七里说起过,多亏夫人尽心,治好了老夫人的头疼之症。”四叶细想着,望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末药轻抚着柏儿的背,见柏儿一脸担忧,便笑着安抚道,“柏儿不用担心,如今正值暑热之时,不留神沾染了暑气,就会晕倒,用一些去暑气的汤药就没事了。”

柏儿眸子一亮,忙点着头,“嗯……柏儿不担心,一会儿,侍奉祖母用汤药。”

末药心里一暖,俯身朝柏儿干净白嫩的额头亲了一下,笑道,“我们柏儿都长大了,如今也懂得照顾人,祖母若是知道定会十分安慰的。”

到了国公府,一行人来到萧氏卧房。有侍女正在檐下煎药,末药上前搅了搅,翻看了一番,随后进去。坦之坐在一侧榻上守候,见李穆之几人赶来,指了指床幔,又引着几人来到外室。他一把抱起柏儿,仔细瞧了瞧,捏了捏柏儿圆鼓鼓的小脸,笑道,“三郎,末药,先坐下。”

待三人坐定,坦之怀抱着柏儿,略一思忖,敛起笑意道,“方才侍医来瞧过,说不妨事,用些汤药将养着就好。”

柏儿在坦之怀里,抬头听着大人们说话,明亮的眸子闪着,不时定神思索。

“母亲为何会昏倒?”李穆之仍不放心。

坦之定了下,又说,“这几日天热,睡不好,身子就更发虚。佛堂又是阴凉之地,冷热之下,身子便受不住,服用养心正气的汤药便可。”

李穆之稍定了心,笑道,“若是如此,那就好。”

柏儿抬头瞧着坦之,听明白了父亲的话,又瞧着三叔脸上浮现笑意,也跟着笑起来,小声嘀咕道,“祖母常陪伴佛主,佛主只会庇佑的。”

柏儿的话,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之下,末药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柏儿带着佛经在身边,无事便会翻一翻,不解之处便问师傅,枕下还压着一本经书呢。”

坦之惊诧不已,瞧着柏儿笑道,“我竟不知!”

“祖母着人送来的,嘱咐柏儿读经史之余,也读些旁的。博采众长,免得失于偏颇。柏儿还不甚明白这话,不过就觉着说得对,便放在心上。”柏儿似大人般娓娓道明,此言又将几人惊得目瞪口呆。

愣了一阵,末药嘻嘻一笑,赞道,“瞧瞧,我们柏儿,勤思勤学。”

“青出于蓝。”李穆之也笑向柏儿递了一个赞同的眼色。

“父亲,这几日,柏儿在学棋呢。三叔说,待柏儿再大些,要教柏儿拳脚功夫呢。”说到这些,柏儿的黑眸亮亮的。

坦之又喜又叹,笑道,“自然是好事,强身健体,身子康健是大事。”

“嗯。”柏儿认真地点头。

坦之笑向末药,“这些日子辛苦末药了。”

“这话说的,我原本就同柏儿亲近,怎地还生分起来了。”末药佯装不悦玩笑着。

几人又是一阵笑。

坦之怔了一会儿,神色微暗向李穆之和末药道,“我带柏儿去趟凝碧院,明日是云华的忌日,让柏儿去给她磕个头。你们先在此守候,我们一会儿就返回。”

末药心头猛地一颤,连忙起身,笑道,“快去吧。”

坦之携着柏儿的手刚刚离去不久,七里便从内室出来禀告,“夫人醒了。”

侍女正好端了药来,末药顺手接过,李穆之又从她手上接过,两人笑了笑,向里走去。

李穆之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萧氏服下。药毕,末药向李穆之使了个眼色,李穆之会意,轻咳一声,笑道,“母亲,还是让末药再为您细细把脉一番,孩儿方能安心。”

萧氏斜倚着靠枕,一副倦容,笑着应允。末药一番细心诊脉,诊毕,又低头细思半晌,言辞谨慎,“母亲过于忧虑,伤了体内和气,水气过旺,以致心力稍显不足。”

瞧着末药说些不明不白的话,李穆之失笑,“末药这话说得倒是玄妙,三郎愚钝,可否说的再明了些。”

末药怔了一下,也发觉方才言辞欠妥,温声道,“就是,平日里,母亲该丢开手,不要操心,吃好睡好,多出门走动才是。那佛堂阴凉,尽量少待,或是换一处亮堂的屋子。”

李穆之一笑,转而向萧氏细心叮嘱道,“母亲,听见没,要谨遵侍医的叮嘱才是,为了我们,您也该多顾着自己些才是。”

末药深知李穆之孝心 ,也在一旁柔声相劝,“是啊,您有话说出来便是,闷在心里,最伤人了。”

“听见没,侍医的话还是要听的。”李穆之又接过末药的话。

萧氏笑向李穆之和末药,道,“你们夫妇二人,一唱一和。”

七里在一旁笑着插话,“公子和夫人放心吧,老夫人每晚睡前必读佛经,这不,佛经就放在这小几上呢。”说着,她指了指床边几案上整齐摆放的经书。

末药顺着看过去,正好露着卷轴一角《大经》,便随口笑问,“末药虽常去寺庙拜佛,却从未读过佛经。母亲能否将这卷佛经的要义讲解一二?日后,我也能跟柏儿聊聊,增长些见识。”

李穆之朝萧氏笑了笑,点了下头。萧氏也不觉有何不妥,便缓缓道来,“释迦牟尼劝弥勒及诸天人等,备勤精进,不存怀疑……修行要做到做到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她将此经来历,要义捡要紧的说给末药听。

末药虽无心起意,不过听来又觉有趣,又是虔诚又是好奇,竟听得格外认真。

“你不觉枯乏?”萧氏见末药听得专心,便停下来笑问。

“哦,不觉。反而增长了不少见识。我听着这佛经,倒觉得它能安抚人心呢。若是有过不去的坎儿,或许能在其中找到解脱之法。”末药顺着萧氏的话茬说下去,这番话出口,自己亦觉惊讶。转而,她嘻嘻一笑,“其实我也不太懂,往日去拜佛,总把它当作老友,倾诉心里话,絮絮叨叨,它也不会厌烦我,反倒常常能让我想明白些事。如今看来,算是对上了。”

萧氏听罢,也笑了,“倒也是这么个理。”

正值三人说笑间,柏儿小小的身影如一阵风般跑了进来,扑在床边,“祖母,您醒啦!柏儿来看您啦!”

“二公子在凝碧院,命奴婢将柏儿先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