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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蟒袍,无风自动。

周逸身形向前滑行数丈,飘然落地,如同嫡仙降落凡尘。

“哇,这就是司皇孙,凉州逸王殿下。”

“比传说中的更英俊,霸气!”

百姓们终于见到心中的仁义君王,纷纷倒地跪拜,山呼千岁。

“拜见逸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位绣衣卫,也只能随人群单膝跪拜。

两名手下心中惶恐,小声嘀咕:

“听说,司皇孙已经位列宗师,与陛下同阶。”

“是啊。据说,凉州武举大考,很多人亲眼目睹。”

陈亮冷哼一声:“他才多大,怎可能晋级宗师?”

“不过是在凉州造势,给他争储君之位放迷雾弹。”

“陈校尉说的有道理。”两名绣衣卫点点头。

二十岁晋级宗师,自古未闻。

这牛皮吹的,属实有些过头。

更何况,他们三人仰仗的并非武力。

皇孙再不受待见,也是皇族,谁敢跟他刀兵相向。

他们不敢动皇孙,同样,皇孙也不能治罪三人。

绣衣卫,由武皇直辖,谁敢削其一兵一卒?

漫说只是一个失势皇孙,就算他爹皇太子,他祖母魏皇后又能怎样。

相当年,搜查皇后寝宫,太子和皇后站到何处,陈亮就故意挖何处。

逼得母子二人四处退让,无立足之地。

想起当年之勇,陈亮更加硬气。

对方女眷将两名小娃带走,司皇孙竟然没有交人的意思。

不仅不交人,反而向自己三人走来。

难道,敢教训他们不成?

教训当差绣衣卫,就算当朝丞相,甚至唯一住在宫的六皇子都不敢。

陈亮一脸不以为然:

“殿下,莫非有事指教?”

周逸举足迈步,身形如行云流水,淡然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

杀人者,人恒杀之?

满街百姓心头巨震。

古往今来,哪朝哪代不是弱肉强食。

普通百姓,犹如案板鱼肉,任人欺凌宰割。

绣衣卫犹甚,有武皇撑腰,杀人如吃饭喝水。

杀人冠以执法头衔,遑论普通百姓,就算大小官员也只能引颈就戮。

“皇孙殿下,难道要给被腰斩妇人报仇?”

“就像为灾民报仇,灭掉祝家堡。”

满街百姓犹如见鬼,眼中写满不信。

谁会为一个不相干妇人,叫板权势滔天的绣衣卫。

这怎么可能?

有人立即出声反对:

“为几个灾民灭祝家,得罪武道盟半仙盟主,肯定是以讹传讹!”

“为一个不相识妇人,对抗绣衣卫,除非司皇孙是傻子!”

大街拐角处,蒙面锦衣人男子摇摇头,轻声道:

“不可能吧?”

三名绣衣卫,更是一脸不可思议。

他们是‘杀人者’又如何?

绣衣卫执行公务,向来如此蛮横。

怎么滴,司皇孙要对他们下杀手?

这是二十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皇孙殿下,您怕是来自西南边陲,不知我家指挥使是谁吧?”

陈亮有恃无恐,“我们可是,绣、衣、卫!”

黑色身形伟岸霸气,周逸信步向前,如风行水上,道:

“天下之人,莫有例外!”

好一个,天下之人,莫有例外。

司皇孙这意思,就算王侯圣上,也要杀人偿命。

更不要说,一名小小绣衣卫校尉。

满街百姓,听得心潮澎湃。

只是,司皇孙真敢杀绣衣卫?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种荒谬之事会成真。

三名绣衣卫,同样不相信。

因为不信,所以更加有恃无恐。

“交出两个娃娃。”

陈亮道,“我们回衙署复命,可以简略汇报殿下拦阻之事。”

言外之意。

‘简略汇报’,已算是给皇族面子。

绣衣卫,大概率会追究皇孙阻拦执法之事。

看似退让,实则威胁。

绣衣卫,嚣张如斯。

“呵呵。”

周逸笑了。

他向来懒得废话。

身形如风,从铁骑卫中间穿行而过,顺手拔出一柄钢刀。

刀锋如雪。

顺势前撩。

白色匹练,划着弧线斩出。

三名绣衣卫,惊呆当场。

万万没想到。

他,竟然真敢杀。

真的敢,当街斩杀绣衣卫!

往日威风成烟云,刀锋斩来,悔之晚矣。

如果上天能给个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只想说三个字。

——不敢了!

六只圆睁的眼眸中,雪亮刀锋飞速放大。

“噗,噗!”

白练掠过,一对墨色纱帽应声飞起,二蓬血花随风飘落。

刀锋回转,自行飞回,“呛”地一声插回铁骑卫刀鞘。

两具无头尸身,砰然倒地。

侥幸苟活那位,热血溅满一脸,双腿战战跪倒在地。

怕了,他真的怕了。

向来只有绣衣卫杀人,他从来没想到,也会有被斩杀的一天。

“殿,殿……殿下,饶命。”

绣衣卫叩头到地,额头直抵地面不敢抬起,颤声道:

“小的回署衙,绝……绝口不提遇到殿下之事。”

提又怎样,不提又如何?

出手惩凶,周逸自然是不怕事。

不见动作,玄色蟒袍飘然而起,伟岸身影掠回车辕。

扫一眼静止般街市,周逸轻声道:

“回去告诉姜充。”

“杀人者,周逸!”

话语虽轻,却传音百丈,耳疾可听,耳弱可闻。

文字虽简,却如洪钟大吕,响彻人人脑海,震颤每人心底。

杀了,杀了!

真的杀了!

逸王殿下,当街斩杀绣衣卫。

就因为,绣衣卫拿人时,滥杀妇人。

逸王殿下说,‘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他杀了‘杀人者’。

逸王殿下说,‘天下之人,莫有例外。’

所以,就算是绣衣卫,他也照样斩杀。

满街百姓,从不可置信,无法相信自己眼睛。

到震惊不已,难以接受眼前事实。

再到心情激奋,难以抑制。

“耶!”

“杀人者,人恒杀之!”

“天下之人,莫有例外!”

呐喊如山呼海啸,响彻皇城上空。

从官宦到百姓,苦绣衣卫久矣。

不敢言,不敢说,更不敢反抗……

压在心底多年的郁闷,终于找到宣泄突破口。

碎石,破鞋,烂菜叶,臭鸡蛋……

纷纷砸向跪地的绣衣卫。

……

“快,赶去冯府。”

车厢内,传出胡蝶急切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