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抹了一把眼泪:“小郎君你又作诗了?”
他极不自信的想:小郎君能作诗的话,这脑疾应该不是很严重的吧?
当即高兴的去牵马拉车了。
陈玄德却是一惊。
因为细细体会,这两句诗看似平平,却写得极有意境,绝对是一首好词。
可惜只有半阙,而陈清德似乎也并没有将此诗词作完的意思。
陈玄德凑到青莲身边:“青莲,你家少爷经常作诗?”
“好像是的。不过我只是服侍少爷起居,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反倒平安跟少爷最多,我也是听他偶尔提起。”
陈玄德闻言心中一动:“哦?那你可知他还做甚诗词?”
青莲点着头掰着如葱白一般的手指介绍:“有呀,像【将近酒】。”
陈玄德点头,此诗随太白醉名震长安,他自然知晓。
“还有吗?”
“好像还有一首来着,不过我不晓得名字。”
“赶紧念给我听听。”
陈玄德迫不及待道。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咸京城。”
青莲和陈平安都跟着陈清德识过字,读的书不少,背首诗自然是不在话下。
闻言,陈玄德神情一震,呆立当场。
陈家可是诗书传家,他对诗词阅读鉴赏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绝对是一首不输【将近酒】多少的传世之作。
而且他从未听说!乃陈清德所作已经实锤。
见陈玄德和青莲在那里嘀嘀咕咕,如今又看着自己发呆,陈清德不禁好笑不已。
“三哥,一首诗词而已,不必如此。”
陈玄德却是一个健步上前,抓住陈清德肩膀恨声道:“清德,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还不赶紧告诉我,此诗名究竟是何?”
“【春夜喜雨】,三哥可以松手了吗?”
陈清德感到无奈的同时,恬不知耻道。
“好名字!走!为兄随你灞河一日游,你看看能否再作一首好诗出来!”
说着便是不由分说拉着陈清德离开。
陈清德苦笑。
好诗他自然背了不少,可惜不是他的。
他之所以游灞河,也不是他对陈平安说的那般为游河而来。
这个时候的灞河景色虽美,可也没有到踏春游玩的好时候。
此时的灞河两岸多是一幅幅万物凋敝的枯败景象。
即便沿河很多地方已经隐隐有些许春意展现,那却也要等到清明前后才会真正变得生机盎然。
陈玄德此时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见陈清德始终看着灞河两岸皱眉,他忍不住问:“清德,我们已经沿着灞河走了一个多时辰,再走就要出万年县境。你究竟在寻什么呀?”
陈清德苦笑。
他已经在沿河两岸找到多处沙地滩涂,建造房子、水渠用的沙子算是不缺,可是一路而来却始终没有发现红粘土的踪迹。
难道是我寻找方向有误?
“三哥、平安,你们见过一种红色的泥土没?”
“红色的泥土?”
陈平安闻言一愣。
自家少爷问这个作甚?
陈玄德同样好奇。
“没错!准确的说是红色的粘土。这种泥土,粘黏性极强,是制作红砖的上好材料。”
原来如此。
陈平安仔细回忆一番后摇了摇头:“小郎君,平安在陈家庄附近从未见过这种泥土。”
陈清德不禁有些失望:“走吧!先回去看看砖窑搭建得如何?”
就在这时,没有作声的陈玄德突然眼睛一亮。
“清德,我好像知道哪里有你说的这种泥土。”
“哦?”陈清德闻言顿时兴奋不已。
“西山!”
陈玄德无比确认的道:“我江国公府有两处食邑,一处就是这陈家庄,食邑五百户。另一处便在西山边上的清溪村。
我曾随阿耶去清溪村避暑时去过一次西山。那里的土地便是由一种红色的粘土构成,遇水后极为粘稠,而且水土极易流失,并不适合开垦种地。”
陈清德闻言心中顿时高兴不已。
连忙对陈平安道:“平安,我们去西山!”
陈平安闻言连忙挥动马鞭,全力赶路。
西山,顾名思义,位于长安城西,归属长安县管辖。
跟归万年县管辖的陈家庄正好处于长安城的东西两个不同方向。
也难怪陈清德对于此地没有半分印象。
为节约时间,陈清德等人并没有选择穿城而过。而是沿着长安城外郭道路全力而行,抵达西山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这也让陈清德确实体会一把长安城的宏伟。
抓起一把细腻的红色粘土捧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阵后,陈清德不禁一阵激动。
“真的是红粘土!这回,制作红砖材料算是齐活了!”
对于自己可以帮助到陈清德,陈玄德也很是高兴。
他不免担心道:“可是五弟,这里与陈家庄相去三十多公里,在此取土恐有不便。”
陈清德皱眉点头,突然他的神色一动:“这个倒也简单。我们江国公府的食邑不是在此地不远吗?直接在此建一个砖窑不就好了?等红砖烧制好,再让人用牛车运回陈家庄就好了!”
“好是好。就怕母亲那边知道后不允。”
这倒是个问题。
陈清德暂时也不愿和王氏发生龃龉。
“那这西山如今可有归属?”
“自然有!我听说西山乃是太原王氏族产,恐怕他们也不会允许我们在此兴窑造砖。”
太原王氏?
陈清德眉头一皱。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他的太白酒当初在招商时就是跟博陵崔氏对上,这才不得不将三成干股让给长孙冲等人,变相拉三家为自己站台。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将五成的干股让给长孙皇后,这才换来皇家庇佑。
如今制砖一事竟然又要跟太原王氏对上。
还真是处处都脱不开世家的影子。
难怪李世民上位后心心念念的便是要想方设法削弱世家。
想到这里,陈清德环视四周,发现这西山地处荒凉,方圆十里不见人烟。
就连栽种的土地也没有,一片荒芜景象。
而且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红粘土地上的水土流失严重,并不适合种植,难怪会无人在此居住。
可是这也不对。
红土地虽然不适合开垦种植粟米、水稻,但用作下等田,种些花生什么的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里面难道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原因!
想到这里,陈清德不免奇怪道:“奇怪!以太原王氏的精明,又怎么可能买下这么一处地方作为族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