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笼罩着大观园,鸟鸣声声,将潇湘馆的幽静点缀得分外生动。宝玉踏着晨露来到潇湘馆,推门而入,只见窗外花影斑驳,湘云一半身子横在床榻上,另一半还挂在床边,枕头也掉到了地上。那睡相,倒是别有一番“随性”。
宝玉忍不住失笑,摇摇头说道:“哎哟,我说史大姑娘,您这是准备给园子里的蚂蚁捐献香气呢?”
湘云被笑声吵醒,揉着眼睛坐起身,头发凌乱,睡眼朦胧,看见宝玉正站在床边笑得直不起腰,顿时脸一沉:“宝二爷!大清早跑到人姑娘房里,不敲门也就罢了,居然还取笑起来了!你这是什么规矩?”
宝玉故作惶恐,抱拳作揖:“湘云姐姐恕罪!小的今日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冒犯了大姑娘,还请赐罪!”
湘云翻了个白眼,拾起枕头向他砸去:“少来这套!还不快滚出去,我还没梳洗呢!”
宝玉灵活一闪,接住枕头,笑嘻嘻地靠近:“大清早我就听说咱们湘云姐姐昨晚吃了两碗荷花糕,我特意来看看,这糕的力气是不是大到让你夜里翻滚不停。”
湘云一听,嗔道:“宝玉你嘴上没个把门的!昨儿我只吃了一碗,还不是因为你带了来,害我不好意思不吃?真是个祸害!”
一旁的黛玉听见动静,从里间踱步而来,手中端着一杯温茶,目光含笑:“史大姑娘,你也真是不客气,刚醒就吵吵嚷嚷,这清净潇湘馆,可被你搅成了个市集了。”
湘云顿时指着宝玉,“还不是因为这个多嘴的!早知道他是来讨骂的,我昨晚就把门堵死。”
宝玉无辜地摊手:“哎,我可什么也没做,是湘云姐姐自觉心虚,才连早饭都没吃就来对付我。”
湘云不由得扑哧一笑,随即摆出一副不满的模样:“罢了罢了,跟你说话,气多得都能灌满一口袋。”
宝玉看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突然提议:“姐姐要不让我帮你梳头吧?我手艺可不差。”
湘云一听,眉毛一挑:“就你?哄人还行,真要动手,指不定把我的头发扯成什么样!”
宝玉耍赖道:“那姐姐梳头,我在一旁瞧着行吧?顺便学学你的好手艺。”
湘云看着他一副讨好模样,终是忍俊不禁:“罢了,罢了,看在你求人的份上,我就成全你!不过今天梳头也不是白梳,得让我说几句你那臭毛病。”
宝玉连连点头:“随便说,随便说!只要不打我就成。”
湘云拉过梳子,一边让他梳发,一边嘴里念叨:“瞧瞧我这头发,真真是个不省心的!昨天还听说你拿人家金钏儿取乐,被太太撞见,挨了一顿骂。你说你是不是自找苦吃?”
宝玉听得脸上一阵发热,干笑道:“姐姐别听那些丫头瞎传话,哪有的事?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她们就当真了。”
湘云冷哼一声:“随口一说?你随口一说可不得了,人家姑娘都被撵出府了!我看哪,你以后还是管管自己的嘴吧,别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宝玉一听,低声叹道:“好姐姐,说得对,我以后一定注意。”
黛玉坐在一旁,轻轻啜了一口茶,冷笑着插话道:“宝二爷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史大姑娘,别费力气了,他这种人就是‘痴人说梦’,谁劝也白搭。”
宝玉忙转头辩解:“林妹妹,你可别乱说,我是真的想改。”
湘云摆手打断:“得了吧,改不改的咱们以后再看。先把头梳完,别耽误了我的功夫。”
一边说,宝玉一边用梳子顺着她的头发梳理,却故意梳得慢吞吞的,弄得湘云直扭头:“二爷,能快点吗?这慢悠悠的,像是在吊我胃口。”
湘云故作无辜地耸耸肩:“要不,你去找宝姐姐?她那一手簪花髻梳得又快又好,何必来找我?”
宝玉笑嘻嘻地回头:“姐姐别拿我打趣了,我可不敢麻烦宝姐姐。”
黛玉冷眼旁观,悠悠地开口:“听湘云姐姐这么说,我倒觉得宝姐姐确实是更合适的。毕竟嘛,‘金玉良缘’不是随便说说的。”
宝玉听到“金玉良缘”四个字,心里一紧,忙打哈哈道:“妹妹又来了!怎么总爱拿这话打趣我?要是再提,我可就真生气了!”
黛玉却不理会,继续冷笑:“我倒不信你敢生气。宝二爷若是生气,岂不就是心里有鬼了?”
湘云见气氛微妙,忙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林姐姐,你也别再讽刺他了。咱们家这位宝二爷啊,就是天生惹人笑的,劝也劝不了。”
黛玉见湘云插话,懒懒地撇撇嘴:“罢了,我才懒得管他。”
这时,王夫人派人来请吃早饭的消息传来,打断了几人的斗嘴。
湘云丢下梳子,拍了拍手道:“走吧走吧,去吃饭了!再斗下去,怕是这清晨就要闹到正午了。”
宝玉连忙起身,随湘云往外走,边走边笑:“今天的早饭不知又是什么好东西,史大姑娘快点,别让人抢了你的桂花糕。”
黛玉跟在后头,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果然是闲人多作怪。早饭都成了战场,真是难得。”
三人言笑晏晏,迈步而去,阳光洒在小路上,为他们的背影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