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道人犹豫了片刻,道:
“眼下大齐兵荒马乱,战火纷飞,大齐朝廷与荒州的妖军正式开始了交战,光是这个月,大大小小的战役就有近百起。”
“而玉皇会广招天下人、妖,试图分化荒州的战略不攻自破,同时把玉皇会牵入了战场。”
“这也给大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更加重了朝廷的压力,毕竟玉皇会势大,即使是大齐朝廷,也不敢轻易动摇根基。”
“哦!”
杨岱听后点头问道:
“玄牝亲自领军吗?”
“嗯,除了我留守两界山,玄牝和鸩姬都出动了。”
顿了顿,癫道人又道:
“荒州势必会惹怒道门上三宗,后者在荒州的棋子怕也被扫荡了七七八八,先生怎么看?”
杨岱说道:
“在此之前,玄牝一定和郁离秘密会晤过,应该还许下若干好处,荒州才敢放手打压大齐朝延。”
“仙师想一想,荒州和道门上三宗给天地造成双方翻脸的假象,玉皇会就能全力对付荒州。”
“当双方到了关键时刻,各自背水一战时,道门上三宗突然杀入战场,结果会如何?”
杨岱缓缓说着,目露冷厉。
“这一步,走得真狠啊!”
杨岱叹息道。
癫道人道:
“你认为,大齐的胜机在何处呢?”
杨岱沉吟了半晌,抬眸道:
“玄牝的道行高绝,他一个人足以抗衡整个天下,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大齐朝廷有文武二圣,还有当今天子,他一旦与大齐撕破脸皮,恐怕不会讨到什么好处。”
“我认为,他最希望的结局是两败俱伤,或者……大齐朝廷元气大伤,他就能顺利掌握局面。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怎么做,还要看大齐朝廷的反应。”
癫道人微微一笑:
“这么一来,玉皇会就彻底完了。”
杨岱欣然道:
“玄牝和郁离唱双簧,骗玉皇会入局,才是真正意图,不过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道门上三宗在坐山观虎斗的最后一刻,会站到哪一边。”
癫道人古怪道:
“如果道门上三宗是郁离一个人的,必然会选择对付玉皇会,可惜,结果未必如他所愿。”
杨岱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又道:
“仙师可以讲得清楚一点吗?”
癫道人冷笑道:
“玄牝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妖怪,完全依赖自己的力量征服荒州,充其量,他只是一个从底层爬上去而已。”
“天下各大名门的历史背景,错综复杂的关系,纠缠牵扯的利益,外人是永远无法了解的。”
“郁离不代表道门上三宗,人类的世界,远比强者为王的妖怪来得复杂。”
“除此之外,杨先生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癫道人又问道。
杨岱沉默了许久,道:
“有张姑娘的消息吗?”
张杏虎外柔内刚的性子,会不顾一切为杨岱犯傻的。
“三个多月前,张杏虎孤身闯入两界山,结果被擒,看在郁离地份上,她被送回龙虎山。”
“还有耶律绮云,裴击浪,钱书言,敖钦都来救过,无一成功。”
癫道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杨岱急切问道:
“她没受伤吧?”
癫道人瞥了他一眼,道:
“你倒是关心她。”
杨岱苦笑道:
“我欠她的太多,自然关心她的安危。”
癫道人道:
“当日,她雪白的道袍被鲜血染遍,大小伤口九九八十一道,有一道颈部伤口差点要了她的命。”
“半年后,玄牝带妖军攻入龙虎山,龙虎山覆灭,张杏虎带着残存弟子逃入归墟。”
“玄牝也一人独自进入归墟,直到现在生死不知,也不知有没有活着。”
杨岱心头一痛,道:
“我要出去!我一定要逃出去救她!”
癫道人缓缓道:
“我给杨先生一句忠告,你可以是玄牝的囚徒,甚至阿猫、阿狗任何人的囚徒,但你不能变成天道的囚徒。”
当下杨岱认真说道:
“我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癫道人不再废话,身形冉冉浮起,虚空裂开了一道口子,将他身影吞没。
杨岱凝视着对方消失的位置,久久不言不语。
天玄忽然开口道:
“此人的修为简直骇人听闻,主人你不用怀疑了,他应该是寻找到了一条因果规律之外的大道。”
“我只是怀疑他最初的来意。”
杨岱淡淡地道。
天玄不解问道:
“他不是来帮你一把,从而挑起你和玄牝继续争斗地吗?”
“我也曾这么想。”
杨岱摇了摇头:
“但现在我怀疑,他原本是打算杀我的,只是后来改变了主意。”
天玄怪笑道:
“这怎么可能呢?你大概当囚犯当得脑子糊涂了,人家把宝贵的修炼心得都告诉了你,还会有什么歹心?他和你又没怨没仇!”
杨岱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
“我只是感觉他很奇怪罢了,总觉得他似乎在暗中筹谋些什么。”
天玄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
“那也不可能,主人你想太多了。”
“是吗?”
杨岱神色漠然,淡淡一笑:
“所以我也想不明白,他的法力太老辣,让我至始至终都察觉不出他的敌意,我甚至连一丁点儿他隐藏在心里的阴谋轨迹都摸不着。
不过,癫道人从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呢?
杨岱陷入了沉思,先前和癫道人地每一句交谈,犹如一条条溪水流过他的脑海。
被他反复斟酌,试图找出水底隐藏的东西。
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算了,不去想它们了。”
杨岱摇了摇头,暂且放弃想这件事。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杨岱的心境立刻平静下来,仿佛突然捕捉到了什么息息相关的神秘感知,令他不再烦恼。
收敛杂念,杨岱迅速臻至无中生妙有地境界,充分体验新一重道境给自己带来地变化。
春去夏来,昼浮夜沉,自从癫道人走后转眼又过了一年。
一片灰蒙蒙的雾幽幽浮出,在杨岱头顶上空飘荡,雾浪汹涌翻滚,从里面不时探伸出无数根尖锐地利刺。
长短参差,或粗或细,犹如各种怪兽的爪牙吞吐不定,择人而噬,透露出极致的危险与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