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山峰之上云雾抖动，整座山上更是有不少禽鸟被惊飞。
仿佛山峰都在轻微颤动，一种如同滚石的巨大声响从山峰那边传来。
“杨先生不必多礼，久闻先生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实乃幸事，还望先生勿怪老夫没有亲自去迎……”
云雾逐渐散去，飞鸟有徘徊有落下，让杨岱看得清楚，这巨大的山峰竟然有面目位于其上。
这山峰足有百丈高度，顶端呈椭圆形，似乎与周围环境融合一起，若非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它居然存在于此。
“大神谬赞了，在下何德何能让您亲自相迎！”
杨岱连忙拱手道。
“先生莫要谦虚，你一来我玉衡山，所过之处污浊尽退，山中灵风自亲近，小涧清泉有欢鸣，此乃真得道之相，我所见仙人之中，无人可及。”
“大神过奖了！”
杨岱再次拱手说道。
“呵呵呵……既然先生前来拜会，老朽自然该出去一见，且稍候，容老夫换件衣衫再出来。”
杨岱听罢，抬起头看到山峰之上已经恢复平静，只剩下层层白云在飘荡着。
过了大约十数息功夫，山峰之上突然有霞光万丈。
紧跟着，一道虹桥从山峰之巅垂下，最后化作一条通往云端的阶梯，绵延到杨岱脚下。
随后，在虹桥之上，有一名身穿红袍，须发皆赤的老者踏空而行，来到杨岱身旁，对着他拱手道：
“老朽玉衡山山神，见过杨先生！”
“大神不必多礼，请吧！”
杨岱再次回礼，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先生请！”
玉衡山山神伸手引路，杨岱则顺着虹桥，缓步走了上去。
玉衡山山神一边领路一边介绍：
“我玉衡山之所以有此异象，全赖先生所赐，先生的道法果然玄妙，远超凡尘！”
玉衡山主峰之上，杨岱坐在一张木椅之上，任由一名童子给他奉上香茗，然后静静聆听玉衡山山神对他的称赞。
“山神大人，我们勿要相互吹捧了，此番要在下前来，究竟是有何要事相商？”
这玉衡山山神杨岱以前从没打过交道，听说是一个挺顽固的正神。
同正道修士和妖魔都很少打交道，也不知找他什么事。
“既然先生开门见山，那老夫也就直说了，见先生之前我尚有犹豫，然此刻却能心安，因为先生确实与我等同类，并且先生的道行，比之我还要胜出不止一筹啊！”
玉衡山山神感慨着说道。
玉衡山之神在天下山神之中都是极为罕见的存在，已经修到了同山之灵不分彼此，一定程度上能与天地感同身受。
哪怕外头都传他脾气怪异，但看见杨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在下洗耳恭听！”
杨岱的回应始终平静，而山神在沉默片刻之后，声音稍微低沉地开口了。
“先生，老夫怕是要压制不住天荒了，近年来那天荒之中不断新生变故，老夫能感觉到里头出了一个足以惊天动地的妖魔，然此獠依旧暗暗蛰伏，绝非善类，恍惚之中似听得猿鸣……”
杨岱的神色很快又郑重起来。
“然那猿鸣之声并非一霸绝唱，有无穷嘈杂之声饱含戾气，仿佛要撕裂一切，更令老夫在意的是，衡山之下镇压有一幽泉，其泉眼仿若无中生有，非正非邪乃却正阳之反，阴寒之气逐日壮大……”
说着说着，山神的语气越来越慎重，甚至眉宇间都有一股浓郁的忧虑。
阴寒之气壮大的泉眼？
杨岱听得皱起眉头，阴属性的泉水对于常人来说可能一辈子难见一回，可是对于他们这等修士而言天底下到处都有。
更不可能让玉衡山山神这等已经修到了一岳正神的大神在意，恐怕另有隐情。
“山神大人可否详细说明，此泉是如何形成？”
山神摇摇头。
“老夫也曾想过探查，奈何那泉眼虽然只是一口普通泉眼，但却蕴含奇特的力量，老夫尝试几次都遭到反噬，甚至连元神都有损伤，所以就不敢继续探索了。”
玉衡山山神紧接着下说道：
“此泉水常年为衡山山势所镇，其阴寒之力虽然惊人却极为驳杂，无法用之于正道修行，同时又自有变化。”
“仿佛如同活物一般会则阴地寻找流淌道路，难以阻塞，老夫怀疑其乃地煞源头孕育……”
说着，玉衡山山神的声音愈发低沉起来，显然这些话是他深思熟虑许久才决定告诉杨岱的。
“山神大人是担心此泉影响世俗？”
“嗯！老夫已然隐隐察觉到天地大劫将至，将来恐难以维持山势平衡，更是无法压制那天荒之中的妖魔，但纵然老夫陨落，山势不稳定有后来者。”
“迟早能修成山神之位，妖魔也定有如先生这般正道中人能降服，只是这幽泉实在棘手，若失去老夫镇压，此泉恐怕能径流天下各处，侵染天下幽冥。”
杨岱眉头一跳，诧异地看着山神问道：
“侵染幽冥？”
“不错！”
“幽冥中厉害鬼伸更是数不胜数，这泉水还能影响到幽冥？”
山神点点头。
“先生，当今修士或许并不知晓，在久远的时期，其实山神亦能汇聚鬼物，后来在人族初立天地。”
“尚无城隍鬼神阴司之域化出，人死化鬼，往往会被指引向山岳之处，如今的山神或忘此道，然老夫还留存记忆，是以清楚此幽泉径流的可能，即便不能彻底侵染幽冥，也会造成极大破坏。”
杨岱听完脸上浮现严肃之色。
“原来如此，那么，此事山神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玉衡山山神摇了摇头。
“唉……若老夫未曾陨落，倒还可以凭借本事压制，然此刻，已然有了些力不从心之感。”
杨岱思虑过后斟酌着开口道。
“山神大人的意思是，此泉可能会扰乱天下阴司？”
“先生，此泉可能在阴司鬼神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破阴间壁垒，有可能天下阴司常用的封关隐遁之法无效，更可能在某个时候突然爆发……”
杨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山神又道：
“就怕那些阴司荒城中蛰伏的老鬼恶灵，那些藏在各地阴间角落想尽办法拖延阴寿的恶鬼，可能会从中走脱，但对于人间而言此乃小乱，鬼神能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