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击浪似乎也不想跟她废话,只是吃饭,直到把盘中的菜吃完。
又将剩下的饭扒拉干净,才摸了摸肚皮,打了个饱嗝。
裴击浪一腔热血难凉,看着裴映真,说道:
“映真,你回去吧,某家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之后砍头还是千刀万剐,都随意!”
“兄长……”
裴映真刚张嘴,就被裴击浪抬手制止住:
“某家已决定,此时勿再多言。”
一顿饭就在这种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裴映真再次带着食盒离去,而裴击浪则吃饱喝足躺到了牢房的床上。
而在牢狱前部供狱卒休息的厅堂一角,牢头正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吃着菜。
目送裴映真离去后,心中回想着昨天得到的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要裴击浪出不得牢狱,其中意义,牢头再清楚不过了,无非是想借机除掉裴击浪罢了。
至于原因,无外乎是裴击浪最近做了不少事,惹怒了陛下罢了。
裴击浪就是犟,放着四家之一的裴家公子不做,偏偏在江湖上混迹了二三十载。
还成立了一个叫一腔热血的势力,甚至敢跟朝廷掰腕子,这不是找死么?
是,萧紫尘是大齐唯一的女帝,她是仁德爱民,励精图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脾气啊!
更何况她这些年积攒的怒火也该爆发了。
裴击浪就是个引火线,点燃了炸药桶。
当然,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但牢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负责执行命令,至于是谁,那都不重要。
至于朝堂上那些派系,他管不着。
他只要记得,谁给的好处多就听谁的。
牢头皱眉想了一会,心中多少也有些烦闷。
当然了,裴击浪的价值不止于此,对于牢头来说,消遣一下固然好。
真金白银才是落到实处的好处,只是裴击浪这块骨头太硬,他咬不动。
有命令下来,自然也是有不少好处的,毕竟颜相也为这裴击浪说过一句话,所以要做掉裴击浪有一定风险。
但其实风险也不是很大,只要去做,狱卒们估摸着也就挨几顿训斥。
但是颜卿这么做,却遭到了女帝的猜忌,所以只好装病躲避了。
牢头思虑片刻,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个鸡腿,慢悠悠的啃了起来。
这个裴击浪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他了。
依然撑着白伞走在雪中,离开天牢后首先去酒楼还了食盒。
然后缓步从原路离开,只是这次走到一半,前方视线中忽然见到一个略显熟悉的人走来。
走在人群中的杨岱根本毫无特殊气息显露,就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裴映真愣了一下之后仔细看,才确认自己应该没有看错,赶紧快步上前,远远就喊了一声:
“杨先生!”
杨岱脚步一停,转身望向裴映真,微笑拱手道:“裴姑娘!”
裴映真脸上闪现喜色,问道:
“杨先生怎么来了?”
杨岱本就是冲着裴映真来的,听到裴映真的声音,朝着她点了点头,等走近几步后,杨岱才以平常的声音道。
“去天牢看过你的兄长了?”
“先生,您都知道了?”
裴映真问道。
杨岱伸手指了指一边的茶楼,
示意裴映真进去再聊。
裴映真虽然疑惑,但还是顺从的跟在杨岱身后进了茶楼。
两人来到靠窗位置坐下,杨岱倒了杯茶递给裴映真,说道:
“裴大哥的胆魄倒是让人钦佩,竟然敢反对陛下。”
裴映真接过茶水抿了口,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也不赞同兄长的做法,可惜兄长坚持如此,我劝了几次也没能改变兄长的念头,这才想要通知先生,希望先生能够帮忙劝一下兄长。”
杨岱笑了笑:
“其实劝不劝都无关紧要,裴姑娘觉得呢?”
裴映真一怔,不解地看着杨岱,不明白他的意思。
杨岱轻饮一口茶水,缓缓说道:
“陛下虽是女子,但也是大齐气运所在的转折点,登临大宝还是名正言顺的,裴大哥如果还是固执己见,必死无疑。”
权力斗争是很残酷的,尤其皇帝,哪怕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但也绝不可能容忍任何异议。
但不要说裴击浪的背景还有当朝太子太傅颜卿,光是他本人,若是触碰到皇帝底线,必死无疑。
裴映真讲明的来龙去脉就是如此,杨岱听完之后并未表达什么意见,只是磕着桌上的瓜子。
他不急。
裴映真却沉不住气了,她焦急的问道:
“杨先生不准备劝劝吗?”
“呵呵!”
杨岱摇摇头,说道:“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劝?劝他放弃抵抗,乖乖的跪地投降吗?”
裴映真语塞。
之前杨岱粗略一算,自家大哥可是有血光之灾啊。
而在两人进入茶楼的时候,纸鹤已经拍打着翅膀飞向了天牢的方向。
对于小纸鹤如今的速度而言,片刻就已经到了天牢外,在两个狱卒头顶盘旋了一会。
“呼……”
其中一个狱卒打了个哈欠,而哈欠这东西有时候会传染。
另一个狱卒看到同僚打哈欠,也跟着打了一个,一道白光嗖得一下就从两人头顶闪过,飞入了天牢之中。
“咦……”
两人感受到头顶的动静,都是惊讶的抬起头来,却什么都没有。
“奇了怪了,刚刚我明明听到鸟鸣声的。”
“嗯,我也听到了,莫非是我幻听?”
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低下头打瞌睡去了。
纸鹤贴着天牢顶上飞,遇上有巡逻过来的狱卒,会立刻不动。
但它很快发现这些拿着棒子配着刀的家伙根本不看头顶,也就放心大胆地直接飞到了裴击浪的牢房门口,隐入了黑暗。
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一些的狱卒坐在同僚中间,脸上表情微微一变,身子很隐晦
地抖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初,仿佛没什么变化。
他们似乎是在商量什么计划,时而交换眼神,然后又低声说了几句,就闭上嘴不再言语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夜里子时。
天牢深处。
昏暗的灯笼被烛光照亮。
裴击浪坐在床榻上,盯着屋梁。
正在这时,有狱卒走来这边,“啪啪”两声拍了拍栅栏道:
“裴击浪?裴击浪!”
裴击浪坐了起来问道:
“有什么事?”
“楼宴楼的一个伙计送来一个食盒,说是裴姑娘白日离开的时候订的,给你送来当晚膳的。”
“哦?”
裴击浪眉梢一挑,心中闪过诧异,但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放这吧。”
他随便指了指桌子,狱卒将饭菜放在了桌上,然后就出去了。
裴击浪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饭菜取出来摆在桌上,一共三荤三素,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