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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也没逃脱催婚的命运。

自己之前被家里催婚的记忆不禁涌了上来,吓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媒婆走后,陈菀忙跟文娇娇谈判。

“阿娘,我还小!”

“你还小啊,人家家里的丫头十三四岁就定好人家了,等过几年到了二十岁那可是老姑娘了。”

“可……我什么都不会,嫁到人家家里也会被人看不起的。”

“你也知道啊……那就现在开始学。”

“那嫁人可都是要嫁妆的,家里这情况能准备多少?少了可不行,我也会被婆家看不起的。”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咱家里今年不用赋税,你阿爹定能给你挣一份体面的嫁妆。”

陈菀知道文娇娇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被催婚还能自己挣一挣,可这个世界婚姻大事根本轮不到她自己做主,若是等那个媒人说了什么好亲事来她可真是逃都逃不掉了。

然后她的命运就被系在一个不曾谋面的男人身上,仰他人鼻息,生儿育女,命好的话安安稳稳寿终正寝,命不好的话被主角打的一个喷嚏连累到爬不起来,从此再无人在意……

陈菀从睡梦中被惊醒,她惊出了一头的汗。

她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做窝囊废做够了没!还犯懒这就是你的一辈子!从前是如此,如今还是!”

环顾了四周,陈菀心中万分感慨。这个简单温馨的房间陪伴她度过了刚来时的不适应,也在这个世界给了她一个家,一份牵挂。

但是,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

八月十三,中秋将至。

东秦国极重中秋节,但江南江北地区习俗却不尽相同。江北地区天气寒冷,到了中秋已经是有了凉意,故民间多在白日里赛纸鸢为乐,各个城池都会举办纸鸢赛季。此时贵族也好平民也罢,都会去凑个热闹,算是难得的与民同乐。

但江南不同,由于晚上天气清凉爽快,便多在夜晚时分与家人一起提灯赏月。

习俗虽不相同,但是有一点却是一样的。那便是家人团聚,共叙天伦。

贩夫走卒也好,王侯将相也罢,只要是家中高堂尚在的,若无实在无法抽身之事都会回家陪伴。若是路途遥远的甚至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告假回乡,因着孝道任谁也不会横加阻拦。

通往郾城的官道上,各种马车牛车驴车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连路边的茶棚都早已人满为患。

一辆毫不起眼的蓝顶马车停在了茶棚前,赶车的男子冲着车里喊道:“老爷,赶了一路了,要不喝口茶歇口气?”

里面传来一个不年轻的声音,应道:“也好。”

马车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形消瘦,须发皆白,但精神却很好。尤其是一双眼睛,柔和慈悲却又坚定。

男子从钱袋里摸出几个铜板,双手递给茶棚老板,不疾不徐道:“麻烦老板给我们一壶清茶。”

看他穿的还算干净,老板接过铜板又问了句:“老丈,要不要来点点心?我们郾城最出名的桂花牛乳酥,刚刚出炉的酥香美味,配上清茶是最好不过的。”

“也好。”男子想了想,又问:“这点心多少铜钱一份?”

老板笑了笑:“不贵,就十五文。”

男子想了想,道:“那便算了。老板,一壶清茶即可。”

老板也不介意,爽朗道:“好嘞,您稍候。”

茶棚满满当当,只有一个角落里还有两个位置,只是已经坐了两个庄稼汉。庄稼人不太讲究,凳子上桌子边都被蹭了泥点子所以才空出两个位置来。

男子倒是不怎么介意,寻了空就坐下了。

赶车的仆从也跟着他坐了下来,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了茶盏摆在了桌子上。

庄稼汉有点看不惯,出言讥讽:“老头挺讲究啊,出门还自己带茶盏。您怎么不把灶台也带上?”

“大胆!你怎么跟我们家老爷说话的!”仆从闻言忙厉色出言制止。

男子却拍了下他的手,轻轻摇头,示意无妨。

他和气道:“几十年的臭毛病了,喝茶就爱用同一个盏否则容易水土不服。所幸带着也不麻烦,便就随身带着了。”

看他和气那个庄稼汉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他缓了语气问道:“老丈这是来郾城探亲?”

“我本就是郾城人,此来是为中秋回家省亲。”

“原来是老乡啊……那您这是从哪里来的啊?”

原来是同乡,庄稼人一下便觉得亲切了不少,说话间也不自觉地更加随意。

这时茶水已经上了,仆从给男子倒上茶水。男子拂了拂茶沫,动作流畅优雅,明明是陋室却被他坐出了雅间的气韵。

“我啊,从灵都来的。老乡,今年庄稼可还好?”男子笑问。

“您竟然是都城回来的!都城是不是特别好,是不是人人都能吃白米?咱们这儿收成就那样吧……饿不死撑不着的。”

都城来的人不管是做什么的都在江南百姓心中有着一些不得了的地位。庄稼汉这才发觉,原来这个看似普通的知命之年男子气度竟是如此不凡,比起那些锦衣罗衫的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气定神闲,丝毫不因外界影响,举手投足更是尽显贵气。

意识到这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之前自己竟然还出言无状。庄稼汉有点后怕,不敢再轻易搭话,匆匆喝完茶便告辞了。

男子将茶一口喝到见底,仆从很快又给他添满。

“老爷,您可是堂堂内阁大学士,出门为了不惹麻烦低调点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跟这样的草民坐一起闲谈呢?”

男子解了渴,便开始慢慢啜饮。他端着茶盏,缓缓道:“没有草民,哪来的内阁大学士?姜银,你既跟着我就切莫学那些拜上踩下的习惯,明白吗?”

姜银连忙称是。

余启五十多岁了,他出身郾城世家,二十岁入了仕,三十多年来一步一步从江南小官到如今的内阁大学士也实属不易。

不过近来官场上一大堆的烦心事,能趁中秋过节回家见见母亲也算是好事。

歇息够了,余启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了。好几年没回家了,家中的母亲应该是等急了。

进城后,天已经快黑了。余启的马车匆匆赶回了余家老宅,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车后跟着一辆运菜的驴车一路从城门口跟到了他家门口。直到他进了屋才离开。

驴车晃晃悠悠地走,拐进了彩藤巷,最后在一间两进的小宅子前停了下来。

从宅子里走出来两个人帮着一起把菜搬进了屋子里。

到了屋里又出来几个人,所有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菜都搬进了地窖里。

一切都安置妥当后,几人才坐下来。

一人问:“大鱼回塘了?”

那个赶车的汉子点点头:“这几日,我和子恒轮流看着,不会让大鱼漏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