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忆典戴着帷帽同陆瑾延去了太子府。
“你说谁来了?”
陆瑾谰放下手中的毛笔。
“承王殿下,说是要与您和太子妃叙旧”
管家规矩的站在书房门口。
陆瑾谰皱了皱眉,陆瑾延从边地回来好一段时间了,叙什么旧?更何况他和阿源几乎算不认识,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待陆瑾谰和陈忆源来到正厅时陆瑾延正悠闲的喝着茶水。
看到他身旁戴着帷帽的女子陈忆源蹙眉一瞬,这人为何看着如此熟悉。
“三哥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陆瑾谰走了进去,陈忆源得体的微微行了一礼,但她视线并未离开陈忆典身上。
被她这样看着,陈忆典只觉得毛骨悚然。
陆瑾延温和一笑,示意陈忆典上前。
“我带咱们的朋友来叙叙旧,想必她与太子妃定然有很多话要讲”
陆瑾谰更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了,直到陈忆典揭开了帷帽陆瑾谰惊得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一旁的陈忆源同样受惊不小,自己当初亲手把她推下悬崖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还和陆瑾延一同过来……
“你……你不是……”
陆瑾谰攥紧了拳头,有些心慌的看了眼身旁的陈忆源。
陈忆源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平和神色,对陈忆典露出一抹亲近的笑意,仿佛她只是出了趟远门回来。
“这么些日子不见,姐姐看着清瘦了不少”
“可别叫我姐姐,我可承受不起”
陈忆典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她才没空和她们说废话,两人径直去了里间。
现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陈忆典直视着陈忆源的眼睛。发现她眸中既没有恐慌也没有心虚,完全跟没事人一样,这心态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姐姐真是命大,竟然两次都在绝境中死里逃生,看来姐姐是有福之人”
“两次?你不是才派人又刺杀我吗?不会不敢承认吧?”
“什么?”
陈忆源语气淡淡,可却的确是一副不知情模样。可陈忆典才不信她,这人多能伪装她是知道的。
陈忆源观察着陈忆典恼怒的神情,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很快暗了下来。
“你应该也知道,我早就不想做什么陈国公主了,所以我不会回去。但我若留在江国,最大的危险怕是就来自于你”
陈忆典直接进入主题,自己的危险得赶紧从陈忆源这里切断。
陈忆源静默着没做声,片刻后她喉间溢出一缕了然的笑。
“那我当如何做姐姐才会安心呢?”
陈忆源自然不希望她回陈国去,可留在江国,也不能让陆赋知道,至少在太子地位稳定之前。
“我要太子府的为我专门做一块令牌,遇到任何危险见令牌如见太子”
“可以”
“我要你的手信一封,倘若你食言再谋害我,这封信就会到陆赋和父皇手里”
“可以”
“……我还要十万两人身损害赔偿和精神损失费”
陈忆典见她同意得这么爽快,赶紧临时加了一条。
前两个要求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危,至于银子,她命都差点没了,这钱也是他们该给的。
陈忆源这次倒没有答应得那么爽快,十万两银子不算什么,以她陈国嫡长公主的身份要什么没有。
可一旦陈忆典手里有了足够银子,若是她知道陈国皇后和九皇子有难,怕不会袖手旁观。
少顷后陈忆源只觉得自己是多虑了,陈忆典就算知道了什么以她的能力也坏不了自己的计划,反正她很快就不是陈国长公主了。
“可以,还有吗?”
陈忆典都疑惑了,她怎么会答应得这么爽快。陈忆源该不会是疯了吧,太子府的令牌说给就给了,其中会不会有诈?
“暂时没有了,不过我告诉你,有野心不是什么坏事,怕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树长得越高,被吹倒的概率也更大”
陈忆典这话像是挑衅,也像是忠告,陈忆源面上带着笑意,可手却已经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三哥这笼络人心的本事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悄无声息的就把方越山这块硬骨头拿下了”
陆瑾谰吹了吹杯面的茶沫,话语间夹杂着嘲讽之意。
陆瑾延神色如常的瞄了眼里间,见里面出来开门的动静才轻笑出声。
“太子说笑了,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毕竟我也从母亲身上吸取经验了,依靠女人上位的人,即便坐上了高位,怕是也要遭人耻笑的。
况且说起笼络人心,谁比得过太子殿下呢?从前只觉得狸猫换太子有意思,如今我看着两个庶出的身份相互笼络竟然也能成为太子太子妃,五弟,你说这是不是比狸猫换太子更有趣?”
陆瑾延每一句话说得都很随和,宛如与兄弟间聊家常一般悠闲自在。
陆瑾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自己曾经是庶出又怎样,现在他依旧是江国唯一的嫡出皇子,是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
待陆瑾延和陈忆典离开后,陆瑾谰气得想砸了桌椅板凳。
“着急什么?不过是几句难听的话,在你坐上皇位之前,只会听得更多”
陈忆源扫了一眼气得脖颈红胀的陆瑾谰,她现在可没时间去安抚他的情绪,径直去了自己的书房。
到书房后,陈忆源便让人传了女官过来。
女官进来后,看见书案上摆了个小炭盆,陈忆源正拿着钳子烤着什么东西。
凑近看了,才发现是枚烧的通红的棋子。
“公主有何吩咐?”
“把手伸过来”
陈忆源漫不经心的炙烤着火盆上的棋子,可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女官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但她能察觉到公主的不悦。
没有迟疑,女官伸出了手,可一下刻她就恨不得把手收回来。
“接着,握紧了”
陈忆典将烧得通红的棋子放进了女官的手心,女官自然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忍着剧烈的疼痛握住手心像炭火一样的棋子。
“呃啊!”
手中很快传来滋啦滋啦的声响,感觉自己的手心像岩浆一样流淌起来,女官痛得冷汗直冒,嘴唇也被自己咬出了血,可陈忆源没下令她也不敢松开。
手中的炙热让女官快站不住脚,她也不知过了几息才听到陈忆源让她松开的声音。
沾满了鲜血和皮肉的棋子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女官不敢去看自己血淋淋的手掌,赶紧跪下告罪。
“不知属下做错了什么,还请公主明示”
“瞒着我私自派人刺杀陈忆典,这算不算错?”
女官一惊,错愕的看着陈忆源。
“她还活着的事,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竟然还擅自做主派人去杀她,如今她投靠了陆瑾延,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陈忆典投靠了陆瑾延!女官既震惊又懊悔,这下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公主息怒,属下只是担心长公主还活着会阻碍您在陈国的计划,所以才……”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派人刺杀她,才是会破坏我的计划。下次做事前先动动脑子。还有,若是今后再想瞒着我,这颗棋子就不会是让你握在手心这么简单了”
“是,属下知错”
女官退了出去,陈忆源看着小炭盆里不断跳出火星子的,蹙了蹙眉,将剩下的棋子都倒了进去,很快炭火便在棋子的覆盖下慢慢失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