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纪满川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地上的赵元宝咽了口口水,结巴道:“这……这娃……是赵元宝?那……这……得是……殁咧?”
纪永灵摇摇头,一屁股坐在车辕上,说:“有气儿,活着哩,估计是惊吓过度,昏睡过去咧。”
纪满川这才定下心来,蹲身用手伸到赵元宝鼻子轻轻试探一下,见确实有气,才收回手指起身。
他看向纪永灵问:“这,你是咋碰上的?”
纪永灵不想让他爹担心,指了指地上的赵元宝,胡诌道:“我在玉米地里方便,见有人抱着娃娃在跑,我大吼一声,那人吓得扔下娃娃自个跑咧。”
纪满川再次蹲身去看赵元宝,说:“哎呀,这娃手上胳膊上都是血口子,还在淌血着哩。”
“嗯,我知道,应该是树枝和玉米叶子划伤的,不怕啥。”纪永灵刚说完,又想起车上的独一味。
她拿过刚刚在集市上买的秤,取下秤砣,将那独一味的叶片砸烂,敷在赵元宝的胳膊和手上,她想看看这是不是后世的独一味。
果然有些被划得很深的口子敷上独一味后,就很快止了血。
纪永灵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止血良药。
纪满川看着地上的赵元宝,说:“咱快给赵财主家送去吧,虽然这赵财主不是啥好人,但是丢了娃娃,这当父母的心里都着急。”
“行吧。”
纪永灵本来还想在这里等着赵财主家的人寻过来,但是想着万一背后谋划偷孩子的人也寻来就不好办了。既然现在他爹这样说,那就将先赵元宝送回去吧。
可是就在纪满川把赵元宝抱上车,准备调转车头时,从县里方向过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人。
其中一个领头的喊道:“嘿,拉骡子滴!见着有人抱着个4、5岁大的娃娃没有?”
纪满川牵着骡子把骡车摆正,面朝着那群人说:“你得是赵财主家的?”
那领头人道:“是的!问你话哩,你耳朵叫驴毛塞住咧,没听着吗?到底见没见着?”
纪满川拉下脸,不高兴道:“你这是问人话的态度吗?咋?当狗当惯咧,都不会说人话咧!狗仗人势的狗奴才!”
“你说啥,有种你再说一遍!”那领头人上前两步,道。
“说就说,你把我还咋呀!狗仗人势的狗奴才!土狗扎了个狼的势,你装怂哩装!”纪满川也是个血性十足的汉子,挑起下巴,不服道。
那领头人歪着嘴,咬着牙,二话不说就挥拳过来,不想却被纪满川一把抓住。纪满川一个反手将那领头人的胳膊拧至身后,那领头人立即疼得吱哇乱叫。
后头的几个跟班见状,纷纷怒吼着围了上来。
“你怂弄啥哩,快把我们头儿放开!”
纪满川并未显露出丝毫惧色,他眼神轻蔑的看一眼那几个跟班,抓着领头人的那手力道不减,将那个领头人往自己身前一带,另一手拽下腰间草绳包着的棍子,在手中转了几圈,横在了领头人的颈部。
\"你们再敢骚轻,我就放了他的气!\"纪满川沉声喝道。
纪永灵站在一旁,心中暗自赞许纪满川的骨气。这就是纪老爷子经常教育他们的,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
有些人下人当惯了,最会欺软怕硬,你强他就弱,一味忍让,对方只会觉得你好欺负,会骑到你头上拉屎。
那些个跟班见纪满川两手抓住草绳棍子的两端,用力往他们头儿的项颈一勒,他们头儿的脸立刻憋成了猪肝色,于是立马止住脚步。
其中一人喝道:“快把棍放下,不就是两句话的事么,不至于动这么大干戈!”
纪满川最恨这些仗势欺人的下人,官府里的衙役欺压他们平头百姓就算了,赵财主家的这些下人也是横行霸道,他可不怕这些财主家的下人。
“今儿就算咧,这事撂过!下回再在我们庄汉人面前胡扎势,小心拧断你的项颈!”
纪满川拿下棍子,把那领头人往前一推,指指自己车上,道:“你们过来个人看看,这个娃娃是不是你们要寻的人!”
那领头人用手抚抚脖子,大松口气,心里暗自骂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上个硬茬子!’
“咳咳”那领头人瞪一眼纪满川,斜一眼身后的一个跟班,示意他上前查看。
“头,是小少爷!”那跟班上去看过车上的赵元宝惊喜道。
那领头人面上一喜,但很快又转变脸色,问:“得是你们父女俩偷的我家少爷?”
纪永灵简直无语至极,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是咋长的。
纪满川也气笑:“你家少爷是你们祖宗,又不是我家先人,我偷来供着吗?哎,你不如把你那撒(头)掰开,看看里头得是装的麦草不!”
那领头人想了想,他刚刚确实老远见到纪满川在调转骡车,准备去向县里方向。要是偷娃娃的人,肯定跑都来不及,是决计不会再去县里自投罗网的。
他稍微服软道:“那就先谢过,还请将我们少爷还给我们吧。”
“是我们救下你家少爷的,凭啥交给你!再说你们老爷给的赏银你带了么?”纪满川翻个白眼问道。
“赏金肯定要把我们少爷送回去才有哩,你把我们少爷给我,到时候我把赏银给你送上门去!”
纪满川再次气笑了,说:“你看我得是像瓜着哩,好哄滴很?”
那领头人陪着笑脸说:“放心,乡党,球哄你。你只管放心,把我们少爷交给我,我拿人头保证,赏银一个铜板都不少你滴!”
纪满川有些犹豫。
他想,自己本来也是打算要把这赵元宝送回去的,既然遇上他家下人,交给下人,应该没啥事,尤其赵元宝还是昏睡不醒,若是他们父女俩送回赵财主家,到时候再招惹上说不清的是非反而不美。
但人是他家丫头救回来的,还是得问她家丫头才行。
“灵儿,你说哩?”纪满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