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妈妈得知后,半晌缓不过神。
一下摇头,一下咂嘴。
伸出手指掐算,“十五岁?十五岁!竟十五了吗?”
伏虎是个有些闷的青年,冷静地看着齐妈妈大惊失色。
他还是一板一眼道:“小赵管家说,按她的户牒日子算,是十五有半。”
“十五半,那虚岁便十七!”齐妈妈拍胸脯压惊,“这苏芸已不是少女的年纪了,据说比韦映雪还大些,看她模样,也像是二十五上下,竟有个十五岁的姑娘了。”
算下来,她当年约摸还未长成时便成亲了?
十岁出头生子,减去怀胎十月,那就是九岁成亲?
不大可能,太早了,一般家里不会让女儿如此早便去嫁人。
就是再心急,长长短短也要等养到十二三岁。
讲究些的男方家里也不会要一个幼女。
女方家里手头实在缺钱,也可以与男方家商量,先收了彩礼,等到了年纪正式进门。
十二岁已经算很早,不能更早了,哪里有九岁就成亲生子的。
所以这个苏芸,应是年纪小小就被人糟践过。
伏虎只管闷头汇报:“小赵管事查到,那姑娘是苏芸刚分娩便被苏母送了人,是苏芸二嫂娘家大舅舅府上,给个多年无所出的姨娘抱养在膝下。”
又补充,“是小赵管事花了银子渗透到那家人府上,听奶妈子亲口说的。”
“这个苏芸倒是个苦命人。”齐妈妈啧啧,又问:“那这个小姑娘十五,是已经议过亲了?”
伏虎:“不知,小赵管事使了些手段将那姑娘带出府,那家人急的团团转,却未敢报官,又过一日未找见人,府里有家丁快马加鞭出城往北上走,多半是定了亲,怕夫家知晓。”
齐妈妈啧的一声,“这几日你和小五好好盯着苏芸和那间香坊铺子。”
韦映璇听闻此事后,也是久久未发表出看法来。
她攥着手里的茶杯思量了好半天。
最后吩咐,“你安排下去,寻个隐蔽些的宅子,再派两个妈妈去照料那个姑娘。”
“嗐,不用了。”齐妈妈笑道:“老奴正要跟您提,赵安康都已经办妥了,应是寻了二叔老爷给帮了忙,他也跟伏虎交代好了,您要提人随时叫伏虎去就成。”
齐妈妈很欣赏赵安康,“小赵管事自尊心很强,您给他交代一件事,他便想极力办妥,便是超出他能力,即使办不到您也不会怪罪他的事,他也会想了办法做完满。”
韦映璇一笑,“是,他责任心重,做事力求完满,是个当管事的料子。”
能带回那个姑娘已经很不错了,安顿之事他便是办不到韦映璇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他却自己想了办法将差事圆满上了。
“真是不错的好苗子,大奶奶您眼光是真不错。”
韦映璇吩咐齐妈妈,今日过后给赵安康拿五千两银票。
“他父亲逝世后,侯府赔偿一些,他手里应是有些办事钱,不过还不够,不匹配他如今的办事能力。”
五千两,可买几处宅子,配不少得力能用之人,端看他如何运作了。
“老奴明一早就去。”
五千两银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看似给多了,却也分对谁,对真正愿意办事之人来说,就是及时雨,可以叫他以后在外做事不必束手束脚,更加效率。
齐妈妈自己手里也有不少韦映璇给的办事银子,韦映璇很信任她,从来未提过查账,验条子什么的话。
夜深了,房里很安静。
外头有秋风吹落叶的声音,冷风顺着窗棂进了屋,案上烛灯晃的厉害。
天竟是有些寒了。
“大奶奶,您身子骨瘦削,又常常在书房里坐大半夜,明日老奴就叫她们送炭火来。”
韦映璇脱口道:“先给远儿简一斋……”
话到一半,想起今日远儿已经随着婶祖母一家人热热闹闹回西府去了。
齐妈妈看她面色怅然,很知道她空落落的心情。
笑着给她递了剥好的桔子,“您该高兴才是,原本该运筹几年的事情,因为皇帝一道圣旨,叫您借了势提前部署了。到头来没花什么力气,只跟西府小小合作,远少爷便顺利归宗回去,您从此便少了一桩心事,接下来可以将心思全力用在下一步了。”
“是,”韦映璇总算露出星点笑意,随即又谨慎道:“快了,最后这一步棋却不能急,定要走得稳稳妥妥。”
让渡,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十分简单。
现在她还缺一个条件。
本是打算从宋拓处入手,但今日安康给她带回来这个人,叫她有了更稳妥的想法。
她隔一日去见陈氏,和她说说话,又顺便提醒陈氏这段日子别轻举妄动。
陈氏还好,瞧着十分冷静。
“你放心,我不会坏你的安排,我知晓轻重。”
“你看远儿归宗一事,我何时多过半句嘴?”
韦映璇点头,倒也是,婆母这几日深居简出,整日只埋头在院子里练缨枪。
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婆母这次却是改了江山移了本性,真的沉稳了。
她临走前,陈氏问她准备如何让渡。
韦映璇未明说,只道:“您养好身体,最快等半个月看。”
又过一日,是小五过来禀告齐妈妈。
“林家送信的下人进城后就去了原先苏芸所在的船舫,没多久那船舫里出来一女子,趁夜去了新香雅苑,当晚打烊后,苏芸魂不守舍离开。”
韦映璇听后,只点点头。
齐妈妈问她:“如此反常,可见确实是她的女儿无疑了,大奶奶,您可要见苏芸?”
韦映璇摇摇头道:“先不急,等两日,要等一个时机才好。”
接下来的几日,侯府小波折不断。
先有养济院陈院长带着几个杂役浩浩荡荡上门,前来“请”宋拓入职。
说是请,其实是过来催促。
韦映璇听二门上婆子说,陈院长这次来,并非他自己的意思,而是带了皇帝的口谕来的。
他竟也有相熟的内庭公公,请公公给了话到皇帝耳中,宋拓偷奸耍滑不肯去养济院上值,一直借病躲懒在侯府闭门不出。
皇帝想是已对宋拓失望厌恶至极,只叫徐公公转达了陈院长,给了口谕。
陈院长便带了皇帝口谕,趾高气昂来了侯府。
听说他前脚走,宋拓便气的又吞了药丸。
当天下午宋拓便去养济院当值了。
侯府上下都十分好奇,不知陈院长到底传达了什么口谕,能叫侯爷带病冲上岗。
是孙妈妈抽了时机偷偷溜出来跟照影说了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