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不重,甚至带着些许冷淡,可这寥寥几语,却如重锤般砸在所有人心头。
满殿文武沉默不语。
淑贵妃怔怔地看着他,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低低地重复着:
“贪心……”
她的笑意愈发幽冷,嘴唇轻颤,缓缓转向元恒,眼底的怨毒几乎要将她吞噬。
“恒儿……”
她喃喃唤着,仿佛那还是她曾经怀抱中乖顺的孩子。
可那声呼唤,却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过,不能低头!”
话音未落,她猛然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短刃,寒光乍现,直刺自己的心口!
“母妃——!!”
元恒面色剧变,猛然伸手,可一切都已太迟!
刀锋决绝地没入血肉,淑贵妃的身子猛地一颤,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瞬间惨白,鲜血猝然从唇角溢出,红得刺目。
她踉跄一步,整个人缓缓跪倒在地,殷红的血泊在金銮殿的琉璃地砖上迅速晕开,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莲。
她微微仰头,眼神开始涣散,唇角却仍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低低地呢喃着:
“恒儿……母妃终究……还是为你……扫清了一切……”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归于沉寂。
元恒跪在她身侧,手指微微颤抖地抚上她的衣袖,喉间滚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紧紧咬着牙,闭上眼睛,额头缓缓抵在冰冷的地砖之上。
殿内,一片死寂。
宣帝站在阶前,负手而立,望着这一幕,眼底神色复杂。
……
宣帝醒来后,由元成辅佐,雷霆手段席卷朝堂,将所有有异心的势力连根拔起。
世家门阀、朝中派系、勾结北羌与南越者……
无一幸免。
整个朝局剧变,昨日还权倾一方的人,今朝便被满门抄斩,或发配边疆,或囚禁终身。
许多旧贵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沼,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朝野震动,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同时,霍家再度成为了众矢之的。
霍衍虽在北羌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但霍平昌通敌叛国已成定局。
许多大臣纷纷上书,认为即便霍衍无罪,霍家也难逃清算。
而就在宫变次日,霍家二夫人携霍正则敲响了登闻鼓,在早朝时面圣,亲手呈上了当年霍平昌通敌叛国的证物。
一封封信件、盖有北羌先王私印的文书、以及霍平昌留下的军机图册……
所有的罪证,皆被完好无损地封存在檀木盒中。
这些东西,原本是霍平昌留下来与北羌先王达成合作的物件。
都被赫连宇带来了大成,藏在了霍家祠堂供奉列祖列宗的香案之下。
“臣妇斗胆请罪!” 霍家二夫人跪伏在殿上,声音坚定而不卑不亢。
她一字一顿,“霍平昌,罪无可赦!”
群臣皆震。
霍家居然亲手将霍平昌的罪证公之于众?
更令人惊讶的是,霍二夫人并未为霍家开脱,而是毅然请罪。
宣帝眸光沉沉,半晌,沉声道:
“此案交由大理寺重审,彻查疾风谷旧案。”
同时,他缓缓看向霍衍,目光深邃,似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一般。
“霍衍。”
听到自己的名字,霍衍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宣帝的声音沉稳,带着君王不可违抗的威严:
“自即日起,免去你在军中所有职务。”
这一旨意一出,殿内再度掀起波澜。
霍衍的战功卓着,威震边疆,如今却被褫夺军权?
可他本人却只是神色不动,垂眸领旨,语气平静:
“臣,领旨。”
他一贯如此,荣辱不惊,平静得让人心生敬畏。
……
自那日起,霍衍就真的赋闲在家。
不再去军营,也不再上朝。
他安心在公主府帮元昭修园子。
这一场宫变,受损最严重的莫过于公主府。
大半个园子都几乎被烧毁。
元昭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处开始修缮。
好在霍衍闲了下来,他带着几个孩子,从受损最严重的主院一点点重新搭建起来。
宫变前后的事元昭自然都知道了。
但有关政事,她也插不上什么嘴。
更何况,从宫变那日,元成也只匆匆忙忙来过一两次而已。
来看了看宋韵词和两个孩子,让元昭再照顾她们母子一段时日,又嘱托她不必担心其他事。
来得快,走得也快。
元昭看着霍衍全然不在乎的模样,晚上未免有些多思。
心想着等事情稍微平息一些,她再进宫去见父皇,探探他究竟怎么想。
正乱七八糟想着这些,身后的人将自己揽进怀里,手掌覆在她眼上。
感受到她的长睫微微颤动,耳边是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
“睡不着?”
熟悉的磁性,在夜色中更显诱哄意味。
元昭微微颤了颤睫毛,拿下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轻声道,
“没事……有些认床。”
主院尚未修好,眼下他们仍住在偏院,陌生的房间,生硬的枕头,都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可下一瞬,霍衍直接扣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翻了个身。
炽热的目光在夜色中幽幽锁住她,低哑地问,
“睡不着的话……”他俯身贴近,鼻息交错,语调带着蛊惑般的沉魅,“不如做些别的?”
他的唇贴上她的耳侧,嗓音透着一丝克制和暗哑,
“反正明日也不用早起。”
元昭一怔,随即轻轻勾唇,笑意透着几分狡黠,手掌抵上他结实的胸膛,慢条斯理地推了推,
“你倒是适应得快……”
霍衍眉目微挑,知她所指何意,薄唇轻扬,故意收紧了怀抱,将她彻底困在自己怀中,语气里满是低笑的戏谑,
“大不了……就当公主殿下的驸马,在家相妻教子,吃软饭好了……”
元昭闻言,微微挑眉,下一秒直接埋头在他喉间,咬了一口他的喉结,声音透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想得美!本公主的驸马,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感受到她不轻不重的啃咬,霍衍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眼底倏地暗了几分,气息瞬间灼热。
他垂眸,盯着怀里的人,黑暗中精准吻上她的唇。
唇齿交缠,呼吸交错,夜色之下,温度逐渐攀升。
良久,他才微微松开她半分,嗓音低哑,暧昧不明。
唇瓣几乎擦着她的唇角,挑衅般地问,
“那公主殿下说说,当驸马还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