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离开御书房,向着宫外走去。
此时的他,不知道是悲是喜,心中五味杂陈。
只盼望陈洛能担起大任,陈泽能安分守己,为陈家尽心尽力。
太后在屏风之后缓缓走出。
洪公公不等吩咐,立即带着众人离开御书房。
“母后,一切正如涂一乐所料。”
小皇帝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他已离开多日,却能预想到如此细致,常人难以企及。” 太后眉头微微皱起:“这,才是可怕之处。”
“母后,冠礼之后,我便能亲政了。”
小皇帝全然不顾涂一乐的“可怕”,只想先确保眼前之事。
“嗯,还需稳妥行事,紧盯安亲王府变化。”
“儿臣谨记。”小皇帝看向太后,小心翼翼问道:“想必此时涂爱卿已到江南,不知他进展如何?”
“到江南?”太后瞬间面露凶相:“一路游山玩水,时至今日还未到。”
小皇帝闻言,只得暗自苦笑,不敢再多问。
江南,临州城外。
道路之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城门处行人、马车进进出出,人头攒动。
涂一乐的马车,缓缓来到门口。
马车已经经过改造,看不出奢华模样,极为普通。
车夫与一名护卫,都是一身朴素装扮。
加之有木槌的特训,全然没有盛气凌人气势。
马车被守城官兵拦下,极为随意盘问起来:“站住,什么人啊?从哪里来?来临州做什么啊?”
车夫满面堆笑,立即回道:“车上是我家吴公子,打京都而来,到江南做生意。”
车夫随手掏出一张银票,塞入官兵手中:“各位官爷喝茶。”
官兵并不避讳,直接瞥了一眼银票,随即收入怀中,随手向后一指:“去,那边登记。”
城门一侧,摆放着一张桌案。
两名衣着华丽,看似商人模样的人,懒散的坐在桌案旁。
马车来到近前,车夫跳下马车,毕恭毕敬说道:“两位官爷,我们来登记。”
其中小眼睛的一人,轻蔑抬头看了一眼:“让你家老爷来。”
“我家公子一路奔波,十分疲累,两位行个方便。”
车夫随即掏出银票,递在桌案之上。
两人只看了一眼,随后不屑冷笑起来。
“打发叫花子呢?去,让你家公子来。”
车夫虽受了特训,但仍然压不住心中怒火。
想他在涂府之中时,京都达官贵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
这俩人显然不是官吏,却在这里耀武扬威?
车夫刚要发难之时,涂一乐缓缓走下马车。
“入乡随俗,要随江南的规矩来嘛。”
“哼,明白人。”小眼睛轻蔑撇撇嘴:“来近前,需要问你话。”
涂一乐却是不生气,面带微笑来到桌案前。
小眼睛打开一本册子,随即懒散问道:“打哪里来?姓氏名谁?来临州做什么生意?”
“京都而来,姓吴名彦祖,做丝绸生意。”
“京都?”小眼睛记录好后,抬眼打量起来:“受哪位大人的护佑啊?”
“小本买卖,未能与官员搭上关系。”
“喂,别胡扯。”一旁的大方脸接过话头:“不搭关系,如何能做得买卖?来了临州不必避讳。”
涂一乐服气一笑,却不急不恼:“好,我们吴家深受户部尚书涂大人庇护。”
两人闻言,相互对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小眼睛笑出了眼泪,抬手擦了擦,而后说道:“那你快走吧,来了临州也是做不成生意。”
“我做我的生意,与这有何关系?”
“唉,太年轻,啥都不懂。”大方脸调侃起来:“回家问问你爹,而后再出来吧。再有啊,不妨告诉你,京都涂一乐已经被抄家驱逐,莫说是他还能庇护你们家,你现在能不受牵连,就谢天谢地吧。”
“哦?你们不让我进城?”
“对。”
“你们是官差?”
“不是。”
“那你们凭什么?”
小眼睛撇了撇嘴:“混账!我们乃临州曹公家仆,就凭这个。”
“曹公是谁?”
涂一乐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却装起糊涂来。
小眼睛、大方脸收敛笑容,一脸严肃看向涂一乐。
“曹公都不知道,还敢来临州?我们家曹公乃是江南首富!”
“刚才的话我们就当没听到,否则对曹公不敬,你都不能活着回京都。快滚!”
涂一乐显现出怒意,随即看向身后官兵,高声喊道:“官爷,这俩家奴不让我进城。”
官兵们虽然刚刚收了银子,此时却像全然听不到。
“哼,叫官兵?在临州,曹公才是天!”
“你他娘的给脸不要啊。给他抓起来。”
大方脸大手一挥,不远处几名打手立即上前。
涂一乐满面堆笑,服了软:“两位见谅,两位见谅。是我不好,孤陋寡闻,不懂贵宝地的规矩。”
涂一乐说着,在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在了桌案之上。
大方脸见状,立即挥了挥手,令打手们退下。
“行了,这次饶你一命,快滚吧。”
大方脸径直将银票尽数揣入怀中。
“可是,我要进城做生意啊。”
小眼睛极为不屑:“还做生意?你家与涂一乐有关,保住性命就算万幸了。”
“是啊,还敢进城?”
涂一乐装作思考,片刻之后说道:“两位见谅,可能是我出来太久,不知道京都的消息。家父只是觉得涂一乐势大,这才攀上关系,在外多有提及。其实,我们家常年与宫中洪公公来往密切。”
两人心生疑惑,上下打量起涂一乐来。
“两位放心,我绝无虚言。不信可以派人去京都询问,我可书信一封,带去洪府。我与洪公公也是相熟的。”
两人盘算起来,常年做生意之人,断然不能是一直与涂一乐有关系。
那想必他说的是真的。
小眼睛便在册子上书写起来。
“快进城吧,不要再提涂一乐。” 大方脸摆了摆手,一副教育晚辈模样:“彦祖啊,你还是太年轻,不懂的规矩多打听,免得误事。”
“谢过二位。”
涂一乐说完,重回马车之上。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之中。
车夫怨气难消,开始抱怨起来:“再有钱又如何?若是在京都,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两个家奴,竟然敢如此耀武扬威。以后大……”
“闭嘴。说了多少遍,我是吴公子。”涂一乐立即打断车夫的话:“这是在江南,曹家的确权势滔天。他们还瞧不上京都呢。”
此话不假。
京都是实打实政治、文化中心,而临州城则是实打实的经济中心。
涂一乐透过车窗向外看去,临州城一片繁华景象,远远强于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