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拖拽一人,进入到大殿之内。
此人衣衫不整,脑袋低垂。
钱鸿邦想要看清楚,却并未看出是谁。
韩影再次开口说道:“此人乃是户部小吏郝仁。”
钱鸿邦闻言,脸上不自觉抽搐起来。
郝仁没有一同逃跑不成?
钱鸿邦怎么都没有想到,孟友财只顾自己骗钱,却没有告知郝仁。
韩影看向钱鸿邦,幽幽问道:“钱尚书,你还有什么要讲?此案是否与你有关?”
钱鸿邦略加思索,想明白了一切。
定然是随便找来一人,哄骗他说出实情。
“莫名其妙。抓了一个户部小吏,这就与本官有关系不成?”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将郝仁架起。
钱鸿邦看见的确是郝仁,心中顿感不妙。
现在只有寄希望于,郝仁顾及自己的家人,不会说出实情。
“我说,我全说。”郝仁缓缓看向钱鸿邦:“小人曾习学骗术,常年在户部之中,为钱尚书办一些见不得人之事。那江南商人便是我的大师兄。钱尚书命我招大师兄来京都,还给办理了行商文书、给予大笔银票。目的只有一个,骗取涂大人钱财,令他倾家荡产!”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纷纷指责、咒骂起钱鸿邦来。
钱鸿邦瞬间眼前一黑,差一点晕厥过去。
“混账!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致使京都大乱!”小皇帝盛怒,扫视大殿之内:“看来钱尚书常年目无法度啊,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大殿之上,陷入短暂沉寂。
涂一乐打破了沉寂,幽幽询问起来:“郭御史,这么多年来,想必你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吧?”
郭由真闻言,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快速盘算起来。
皇室蒸蒸日上,安亲王一派日渐凋零。
之前一直明哲保身,选择保持沉默。
换做这个时候,不能再什么都不说,辱没御史一职。
郭由真缓步走到大殿正中,缓缓开口说道:“回皇上,臣近日已经查实一些事情,已写好奏折,正准备上奏皇上。”
郭由真在宽大衣袖之中,抽出一本奏折,双手举在面前。
洪公公一路小碎步,快速来到近前,接过奏折。
与此同时,郭有真继续开口说道:“经查实,钱鸿邦中饱私囊,克扣全国税银。大肆收受商人金银珠宝,减免商人税赋。私设虚假账目,致使国库损失巨大……”
郭由真语气平缓,说起来没完。
钱鸿邦自知,断然没有任何退路。
他缓缓望向安亲王方向,这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而安亲王则是稳稳坐着,并不去看钱鸿邦。
钱鸿邦心中彻底凉透,深知他的命运已经不能改变。
小皇帝看向依然稳坐的安亲王:“这钱鸿邦应当如何处置?”
安亲王陷入两难。
钱鸿邦不比他人,可是掌握朝臣们的利益。
事已至此,只看能否从轻处理。
安亲王刚要开口,却看到朝臣们凌厉目光,正纷纷看向他。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只是罚俸,的确说不过去。
而且涉及京都城内大批被骗之人,定然会引火烧身啊。
安亲王打定主意,决定再次丢车保帅,便缓缓开口:“革去官职,查抄家资,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钱鸿邦闻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径直倒在大殿之上。
朝臣们咒骂声四起,更有许多朝臣,大喊要将其处斩。
“好了!”小皇帝大喊一声,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此事,就依安亲王之意。”
两名太监快速上前,直接除去钱鸿邦官服、官帽。
钱鸿邦身体瘫软,头发凌乱四散,身上只剩下洁白的里衣。
两名侍卫上前,将瘫软的钱鸿邦向大殿外拖去。
小皇帝站起身来,一脸的愁容:“京都城经此一事,商人们备受打击,恐一时贸易无法恢复正常啊,唉。众爱卿,可有好办法?”
刚才还喧闹的大殿,此时所有人又保持了沉默。
户部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钱鸿邦被革职,但若是涉及此事,断然没有人想蹚浑水。
涂一乐缓缓走上前来:“微臣认为,此事因钱鸿邦而起,应尽快查抄钱鸿邦家资。”
朝臣们纷纷点头称是,认为涂一乐要将家资添补给商人们。
毕竟,涂一乐也被骗取了大量银子。
此时,就算安亲王一派官员,恨不得将钱鸿邦挫骨扬灰,毫无同朝为官情谊可言。
涂一乐继续说道:“将钱鸿邦家资填补国库,以此弥补些许他多年作恶带来的损失。”
朝臣们瞬间安静下来,经过良久之后,纷纷反对起来。
朝堂之上,反对声音不绝于耳。
“皇上,钱鸿邦家资,理应填补被骗钱财。”
“是啊,这样才能尽快恢复贸易。”
“不然,商人们持续闹事,京都将会大乱啊。”
“此事因钱鸿邦而起,理应由他的家资来处理。”
……
“皇上。”涂一乐高声喊道,压过所有声音:“微臣被骗最多,理应同意各位同僚之意。但,微臣深知,要为大奉着想,要依律法行事。若是由朝廷替商人们来承担,那才会扰乱应有的秩序。”
“涂爱卿有心了。”
小皇帝幽幽说道,肯定了涂一乐的说法。
朝臣见没了办法,纷纷看向安亲王。
安亲王微微闭上双眼,一个字都不说,只想置身事外。
官远方心急如焚,他不光有亲信被骗,自己暗中也送去许多银两。
官远方见安亲王不管,其他人又不说话,连忙来到大殿正中:“皇上,涂一乐乃是危言耸听。帮助商人,只会令其感激皇恩浩荡,怎么有扰乱秩序之说?”
官远方起了个头,其他朝臣纷纷开口,连连称是。
“我知道,各位都是想着一己私利而已。”涂一乐不屑摇了摇头:“试想一下,如此一来,只会使商人懒惰,不思经营。本就是商人贪图暴利,才被骗取了钱财,不由贪婪的商人自行承担,反倒要由朝廷补偿?今后若是再来报官,都要补偿不成?到了那时候,商人们才真的会大闹。”
官远方深知其中道理,只是装作不知道,想着他能够止损便是。
被扣上一顶谋私的帽子,朝臣们又不再言语。
“的确如涂爱卿所说,朕有心帮助商人,却不能贸然行事,扰乱了秩序。”小皇帝装作痛心疾首:“众爱卿可有好的办法?”
良久过后,大殿之上依然一片寂静。
涂一乐佯装刚刚想到办法,缓步走上前来:“皇上,微臣有一策。但要恕臣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