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后下了马车,远远便看见,外着夺目朱红鹤氅的荣王。
夏昕雅眼尖,瞬间放开挽着无忧的手,脚步动作皆变得端庄规矩了几分。
小声嘀咕,“荣王怎么也来了?”
霍隽深:“你怎么说我的,还你了,只准你来吗?”
夏昕雅哼了一声,目光流转到另一抹身影上,凑近无忧的耳边说:
“啧啧,要不说你眼光好。
五哥哥真是天人之姿,这寡淡的藤紫长袍,在二哥哥耀目的朱红面前,竟然能立得住,半点不失色。
谁说人靠衣装的,明明全靠脸啊。
难怪五哥哥清冷疏离,仍有无数娇娘前赴后继,如此美色,饶是摆在屋里当个花瓶,看着都舒爽啊。”
这稚气又生动的感慨,听得无忧哑然失笑,不由得也欣赏起无与伦比的仙人之姿。
挺拔的身姿,欺霜赛雪的白皙,鬼斧雕刻出的侧颜,乌发如墨,衣摆在风中微微飘起。
一派任他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泰然自若,所谓云端皎月,山巅霞光,大抵也就如此了。
简直像是从仙人画里走出来的。
无忧却看蹙了眉头,他竟然没加衣,仍是车内的单薄穿着。
见夏元道看过来,纷纷主动打招呼:“二哥哥。”
“二叔叔。”
荣王淡淡点了头,皮笑肉不笑道:
“本王竟不知,原来老五人缘这么好呢,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瞧着眼生。”
“宣国公府十一娘,见过荣王。”
夏昕雅:“二哥哥,父王叫我跑腿,我嫌路上无趣,便找了十一做伴。
福生是奉皇奶奶之令来的。”
“你们倒是师出有名。行吧,老五,你看这么多人惦念你,来送你,你这趟可得做出点成绩啊,莫要让大家失望。”
“五哥哥一路顺风。”
“二哥也等你早日凯旋。”
“走了。”
元琰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转身上车。
夏元道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看看,永远是这不近人情的冰块样,捂都捂不热。
对他再好,有什么用啊。”
夏昕雅和霍隽深对视一眼,均尴尬地笑了笑,“二哥哥,那我们也走了。”
“别啊。”
夏元道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难得遇到,这都快中午了,一起吃饭吧。
说起来,我还没跟你们俩单独吃过饭呢。”
夏昕雅知道推拒不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二哥哥请客。”
“自然是本王请。还能吃你个小丫头的?你们可知,这附近哪家可口啊?”
两人都摇了摇头,夏元道噗嗤一笑,
“瞧本王这话问的,你们俩才回来多久啊,哪里晓得这些。王柏,这边哪家有名啊?”
侍卫闻声立即上前两步,“殿下,蓬莱居在附近。”
“好,那就蓬莱居。福生上我的马车吧,别跟两个丫头挤一块了。”
“是。”
霍隽深刚迈了一步,压下满腹心事,无奈跟着荣王一起走。
荣王的马车在前,郡主的马车跟着。
夏昕雅有些不安,“二哥哥跟我们是单纯吃饭吧。”
“嗯。”
“二哥哥不会为难咱们吧。”
“嗯。”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蔫了吧唧的,你和五哥哥聊得不好?五哥哥拒绝你了?”
“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哎呀,没事的,被他拒绝的人多了,不丢人,没事的没事的。
咱们从长计议,等他回来,慢慢出击。”
不等无忧回答,郡主一个人已经走完了求而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全过程。
天知道她只是在思索二皇子……
无忧被她逗乐了,“多谢郡主,有你真好。”
“我一点儿都不好,你知不知道,福生一直如坐针毡,一直问我你们会聊什么。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是我让你为难了。”
不过一炷香,便停在一处酒楼门口。
在掌柜的亲自引领下,几人很快进到天字号包厢。
夏元道:“把你们的招牌菜全上了,再拿最好的酒来。”
“好嘞。”
“几位客官可有忌口?”
夏元道:“不要香菜,不要茄子,不要萝卜。葱姜蒜都要挑出来,不要太辣,微微辣即可。”
“省的了,您稍等。”
夏昕雅抿了抿唇,“那个……我的汤里可以放些香菜。”
小二很快送来一壶酒,还有两个酒囊,
“爷,这是咱们店的特色胡酒,味道烈,颇受好评。您尝尝?”
王柏接过,试喝了一杯,辣地呲牙咧嘴,“主子,确实烈,入口辛辣,最后才回甘。”
“烈点才好,倒上。”
夏昕雅见状,斟酌着问:“二哥哥,福生还小,就别喝酒了吧。”
“福生多大了?”
“二叔叔,我十四了。”
“十四不小了,都收通房丫头了吧。”
“没,没有。”霍隽深仓皇看了眼无忧,发现她低着头,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收。”
夏元道没放过他那点小动作,眼底多了几分玩味,“那该收了,早日成为男子汉,霍家的门庭还等着你撑起来呢。”
夏昕雅:“当男子汉和收通房丫头没什么关系吧,五哥哥到现在也没收呢,不照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看看,学谁不好,学那个冰块木头?
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姑姑面前说,要让姑姑听到,且以为你诅咒福生呢。
你且等着,若是福生跟老五一样,看看姑姑急不急?”
夏昕雅讪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没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夏元道的视线终是落在垂着脑袋的无忧身上,“本王想起来,在行宫射鸟的那丫头,是不是你啊?”
“回荣王殿下,是。”
“你放松点,不必拘礼。
本王记得,你那时挺会说话的,今儿怎么一声不吭的。”
无忧轻咳一声,并不想话题落在自己身上,为了一劳永逸,指了指嗓子,
“臣女嗓子疼。”
夏元道眼睛一眯,“嗓子疼?郡主找你不是做伴的吗?”
夏昕雅笑着接过话茬,“二哥哥,我找她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嗓子不适。
这我们俩,一向是我说得多,她听着。
只要我嗓子没事儿,她说不说话不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