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那里搞到我妈妈的电话后,婷婷妈便找到了浴池里。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两位妈妈的具体交涉过程。
但根据我的了解,妈妈一定会表达出这样一层意思:“我哪知道你姑娘去哪了?现在我儿子也丢了!你爱上哪找上哪找去!别来我这找!他俩爱去哪就去哪,跟我也没关系!我不要他了!”
因为只有这样的表达,以婷婷妈那“纠缠不休”的性格,才会“铩羽而归”。
但她一定不会只找了我的妈妈一次,因为大概一周之后,婷婷妈便又开始频繁地去我的奶奶家堵我俩了!
很显然,对婷婷妈“泄露”奶奶家地址的,只能是我的妈妈。
而我的妈妈,也从来没有“不要”过我。
因为有许多人给我打来电话。有继父、爷爷、以及我那两个哥哥和姐姐们。
话里话外,他们都试图得知一个答案:“你在哪呢?”
开始的两天,我拒接了所有的来电。
直到第三天时,我没钱了。
事实上,从付完第二天的房费开始,我俩便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我原本想去找点活干。比如去那些熟识的网吧里,谋个“网管”的营生。
但那些亲戚们的“热心”电话,很快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如果我与婷婷依然在本市逗留的话,有可能很快就被“人”给抓回去!
我倒无所谓,关键是婷婷。她总说如果这次“逃跑”失败,她将永远地失去自由。
为了搞到钱花,我终于主动接通了第一个电话。
那是继父打来的。
“你在哪呢儿子?”
沉默。
“没事儿你跟我说,我不告诉你妈!”
沉默。
“有钱吗?我给你送点钱去吧!”
我“嗯”了一声,不再沉默。
我俩“约见”的地点,是中心站旁的一个网吧门口。
那是我选的位置。
四通八达,方便逃跑。
与继父见面之前,我让婷婷在街边一个能够看见我的“胡同口”藏了起来。
看到继父从车里下来后,我对婷婷安排道:“如果待会儿我被‘抓’走了,你就去那个网吧里等我。到了晚上八点,我还没有成功脱身的话,你就先去找阿雯,在她那里再等我一天时间。”
她问道:“如果一天后你还没回来呢?”
我摸了摸她的头,斩钉截铁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事实上,我完全就多虑了。
继父并没有抓我回去的意思。
他只是“紧张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了三十块钱,塞到我手里后,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妈不知道咱俩偷偷联系了。而且你也知道她的性格,看我看的特别紧。我就这点零花钱,全给你吧!”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左右看了看。
看着继父那仿佛“地下特工”接头般的模样,我不禁莞尔。
他也笑了笑,说道:“我先走了,再晚会儿你妈该知道了。我是偷跑出来的!保持联系,记得接我的电话!”
三十块钱,与我预期中不知差了多少倍。
少是少了点,但吃一顿饱饭还是够的。
可吃饭够了,住店又不够了!
无奈之余,我又主动回复了一个电话。
是我的爷爷。
我问道:“爷爷,你在哪呢?”
听闻是我,爷爷回问道:“大孙子,你在哪呢?”
我回道:“你别管我,你告诉我你在哪呢?”
他答道:“我在单位呢。”
我问道:“你单位有别人吗?”
他答道:“没有啊。你来吧,我给你做点饭吃!”
我回道:“等我。”
在婷婷还是“白痴妹”的时候,爷爷便见过婷婷。
事实上,我所有玩得好的朋友们,无论男女,爷爷全都见过。
无处可去时,我便经常会带着这些“狐朋狗友”们,去爷爷那里“浪荡”一圈。
他会温柔地与我带回家的每一个人,耐心地交谈。虽然总是会问一些有得没得事情,但我的那些朋友们,无论平时多么桀骜的一个人,在爷爷的面前,全都会化身为乖巧的“孙子辈”儿,认真地回答爷爷问出的每一个无聊问题。
我很喜欢那个画面:爷爷与我的朋友们,东一句西一句地拉着家常;一旁的我,无趣地翻看着那些书籍之余,不时地打断爷爷那些“老土”的问话。
像大帝这些醉心于“棋艺”的人,还会与我的爷爷杀上两盘。
“老头子”总是会故意犯些明显的错误,引得局面朝“和棋”的方向发展。直到被“识破”之后,他才会不好意思地赢下几场。
从艾雷开始,真的是我的每一个朋友,爷爷全都见过。
或者说,好像只有陪我去见过我爷爷的朋友,才能算得上是我的“真”朋友。
不管我们的关系最后变得如何,但至少在经过爷爷“见证”的那一刻,我对他或她的感情,就一定是“真”的。
一直到爷爷也“仙逝”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亲人了。一个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会让我倍儿有“面子”的亲人。
说到这里,我忽然有些明白,我和小狼之间,之所以没能走到最后,或许便只是因为,我始终没能有机会,带她见过我的爷爷吧!
看着我俩狼吞虎咽时,爷爷忽然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番话:“你俩要是真想在一起的话,我就张罗张罗,把‘下房’收拾出来,操持你俩结婚吧!”
“下房”,就是后来被用作“仓房”的,妈妈与爸爸曾经的“婚房”。
我懂法,所以我认真地回道:“可是我俩都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呀!”
我本来还想说,而且我还没有工作呢!但我看到了婷婷那双霎时变得“晶莹”的目光。
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是非常乐意的。而我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将会非常打击她的“积极性”。
为了不“伤害”到她,我选择了沉默。
记得我俩刚在一起不久时,我曾在一番云雨过后,抱着她,信誓旦旦地说出了自己“最真”的梦想:“老婆,终有一日,我要用我前半生的所有苦难,成为我后半生取之不尽的财富之源。”
我之所以会说这个梦想“真”,是与“扛把子”对比后,得来的结果。